启州徐云承。”徐云承弓了身,见那燕绥淮还仰着面在跟他怄气,便抬手把他摁矮了,替他道,“这位是启州燕绥淮……听闻小侯爷方自玄山寺回京,可还习惯么?”
“自是习惯的,只是多年未归,缱都的风气变了不少。”
徐云承意会了,回道:“安定之下难免滋生淫靡,那些个膏粱纨袴的玩法愈发令人瞪目哆口,颇有些辱门败户的意思。”
徐云承顿了一顿又道:“这京城酒浊,小酌怡情,还望小侯爷莫要恋酒贪杯,以免伤了身子。”
“我虽是俗家子,但佛门清规念了这么些年,倒是不敢忘,酒浊,我不喝便是。”
“在下怕的倒不是小侯爷贪,怕的是这缱都藏着要拉人下河的水鬼。”徐云承掀起睫扫了宋诀陵一眼。
季徯秩见那徐云承清清冷冷,如今这么一接触倒也并非望之那般如冰彻骨,便笑起来:
“多谢徐公子关心。”
燕绥淮见不得挚友同个白脸陌路有说有笑,冷着一张脸,在一旁最多点个头,而那宋诀陵也不是个闲得下来的,适才方遭了徐云承冷眼,却不长记性,矮了身子不知又要同季徯秩说什么混账话。
季徯秩伸指要他噤声,侧了身子打算去瞧身后那些个同窗此刻正在闹腾什么,却没想宋诀陵先他一步跨到他身后挡了他视线,还打哨唤一声“世子爷”。
季徯秩被他挡着,不知来者是那东世子还是北世子。他见宋诀陵口气颇无拘,便猜想来人应是北边那不羁的李世子。
果不其然。
启州燕徐,鼎州宋李。
北疆四公子,这下是齐了。
那北世子举步生风,几步便到了宋诀陵身侧,他那只较其他世家子弟粗糙许多的手也就这么重重落在了宋诀陵肩头,他稍稍端量宋诀陵几眼,笑道:
“阿陵,你瞧上去没怎么变啊……”
“变的地儿多了去了,世子爷还是早些刮目相待。”
“哦?哪变了?”
宋诀陵长臂一伸,将他身后的季徯秩揽上前来:“我如今耽于美色,无心习武。”
在背后耍耍把戏也就够了,季徯秩哪能容忍宋诀陵当着众人面糟蹋他名声?他于是笑着勾住宋诀陵的指,那人儿还不松,便将那人儿的指节掰得咔咔作响。
宋诀陵吃痛,这才面不改色地把他给松了。
“折腾这位公子干什么?”李迹常摇摇头,“原来缱都还能助长人阴阳怪气的性子。”
“从前就是这般了,说什么助长不助长?”燕绥淮哼道。
季徯秩自觉在这儿碍着四人话往昔,想脱身,那宋诀陵却把只手扶在他腰上,不叫他逃。好在这季徯秩深谙应酬门道,既然不叫走,他便笑着同那些个人攀谈起来。
他面似玉,行举间又皆是君子风度,自然很是招人喜欢,再因着那北疆人多生就一幅古道热肠,他们这么一聊,竟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讲堂里边闹,外头静,待到廊外倏然喧闹起来,讲堂内的一干子弟不约而同合了嘴。
轻轻重重的脚步声与笑谈声混杂在一块儿,直待那木门被推开,少年才瞧见那群江湖中人——他们容姿举止差异甚大,似潦倒孤舟的,似烈酒粗沙的,似重斧沉渊的,百色百容,年轻者未及而立,而高寿者已至耄耋。
各有各的气度,好似游渡的不是同一片江湖。
巍弘帝给这序清书院定了个怪规矩,他要这些个乌衣子弟除需向书院祭酒等人学习山下常授之礼乐射御书数外,还要拜入面前这些个江湖人门下习文或武。那万岁的意思是要这么些个少年早作打算,将来担任文臣也好,武官也罢,如今已需作些区分。
兜着空儿,季徯秩压着嗓问那吏部尚书的儿子徐云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