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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 洬忱 81656 字 1个月前

他皮薄肉嫩吃不得苦, 所以当年他离宫封府, 魏千平把这幺弟指去了乾州宝地, 将这金笼里的先帝末子辗转又送进了金盆里。

魏河恭志向不大,那是万万不敢攀天。到了乾州后索性解开了经年捆缚的欲求,不再扮个无欲无求的淡君子。

他纵|欲, 他堕落,他避锋, 他任由风将他磨钝,像是河中浑圆的卵石,沉在河道里,如此这魏風无数双窥伺的眼睛才能安心,他自个儿也才能安心。

他在那些美酒里泡着,泡得皮肉皱起,泡得双目无神,就连帝王家难得一见的慈悲心肠都险些泡烂在酒池肉林里。

拉他出泥潭的,是辞官离京的贺原,和那受贺原感召而来的段青玱。

自此魏河恭奉命唯谨,行事必问过他二人。再后来,他听那二人号令劫走魏景闻和洛照宛又与坎州山匪做了交易,买下火铳十万支,藏入了乾州府库。

可是他越过人潮,拨开后来招揽的许未焺,燕绥淮和李迹常三员武将,他在贺原身后,看到的是他二哥灼灼如狼的眸子。

——贺原乃为魏盛熠在乾州的臂膀,这一切皆是魏盛熠的排布。当年魏盛熠宣称魏景闻失去行踪,不过是他自个儿贼喊捉贼。

魏盛熠他瞒住了方纥,自个儿下了一步棋。他是觉着方纥以天下安定为己任,不会容忍魏景闻这变数存在于世,索性自作主张地将那对可怜母子一并交由了自个儿那窝囊幺弟。

谁料段青玱之死,也正在于魏盛熠乾州这一步棋。昨年冬至宴,段青玱指使燕绥淮刺杀魏盛熠无果,许渭一封谋逆书浇灭燕绥淮气焰的同时,也重重敲打了段青玱的脑袋。后来,段青玱与魏盛熠雨夜对谈,他这才知晓自个儿学生贺原的背后立着的,是魏盛熠。

段老,有心气,重仁义,而魏盛熠两不予他,那老人自然没了活路。

魏盛熠今儿死了,可他给了魏河恭活路,他也给了许未焺最后的归宿。

魏河恭一辈子在蜜罐里活着,从前无忧无虑,后来谨小慎微。

他怕死,太怕死了。

他母妃被后宫妃嫔下药药死的模样将他吓得发了好些日子的高烧,等那病痊愈,她母妃已经下葬了。

但除了死,他什么也不怕。

所以他当年敢在魏盛熠眼底答应了贺原的求助,也夺掠了洛家母子。至今朝,要将库存半数火铳借给悉宋营也是这般。

他一点儿也不怕——只要他不信这一举动,会叫他死。

***

苌燕营与薛家军近些时日大战三场,小战十余场,正打得两军人马疲惫不已,叶家军往里掺和的一脚,一举粉碎了两军相持不下的局面。

苌燕营主将燕年并非不愿坚守,可当启北城沦陷,他仰头瞧着那昔日富庶的城被火海吞没,他开始觉着自个儿错了。

如今秦人南下,魏人却忙于自相残杀。燕家忠君忠国,却鲜少参与皇家权争,以“何人登天,便认何人做主”为隐秘家训。若是薛止道他为的是缱都那空荡皇位,给他又何妨?好过打仗打得民不聊生。

于是那燕年脱去满身重甲,在风雪当中打赤膊出城,跪在了贺渐和温沨的刀尖之下。

贺渐凌厉地蹙起长眉,那被刀疤横跨的媚眼难耐地眯了眯,他寒声:“这便是燕大将军的骨气么?!”

“您要燕某人眼睁睁瞧着魏風人杀魏風人?甭说笑了!折燕某一人骨,换城营当中万人性命,太值。劳烦温将军让薛止道那狗东西快些从我启州过路,燕某无心权争,只愿北上救国!”

燕年那双老目依旧闪着少年时不变的意气光彩,墨中不混半分杂色,直直看人过去像是不见底的洞窟。

“薛止道今朝弃鼎东于不顾,鼎东却依旧安然无恙,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