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房间中,礼部右侍郎头也不抬的做着手头的工作,他身前有三摞纸张堆成的山,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也只是本能的张口,“紧急的需要立刻就进行批复的放左边,已经走完流程需要最后复审的放右边,其他放中间。”
话说得非常利索,很明显这套说辞完全没有过脑,已经是他的下意识的行为了,就像他刚才处理事情都没有听到下值的更漏声,对方的脑子可能根本就没有从工作中抽离,不知道房间里真的来了人。
这并不意外,最近礼部事情是真的多,既要接待各国使臣,又要操办万寿节,还有三月即将到来的会试……这样大型的场面,执行一个就已经足够礼部忙得昏天黑地了,现在接连来了三个,中间还夹杂着十皇子的满月宴。
也亏得十皇子的生母是个低位妃嫔,也并不是很受宠,似乎还得罪了高位妃嫔,有关这位殿下满月宴的事情不需要他们过多准备些什么,只是到时候需要分出一个人待在那里,到时候把十皇子的名字写入玉碟之中。
总之,礼部最近是真的很忙,来来往往的同僚都专注着自己手上的事情,他发呆了那么久都完全没有人发现。
刘大人将手中的纸张按照右侍郎说的规整好之后,就一连跳好几步,一副终于摆脱了什么脏东西的兴奋表情,飞快地从房间里跑走了。
“嗯?怎么回事?有人来过吗?”礼部右侍郎揉了揉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着空旷的房间,没有深想,很快就低头又埋进了工作的港湾。
刘大人既期待于对方立刻就发现那份笔录,又很想让这份笔录一直沉寂下去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不管刘大人心中的情绪多么复杂难辨,这笔录终于还是在半夜时分,被疲惫的礼部右侍郎给看到了。
刚看第一页的时候,礼部右侍郎以为自己太过疲惫导致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又端起烛火特意凑近了看,发现这确实只是戎狄使臣和百姓起了冲突的小事。
“这样的基础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处理不好,是谁不小心混进来的吗……”礼部右侍郎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翻了页,在上面看到了七皇子的名字。
礼部右侍郎:“……”破案了,根本就是故意混进来的。
右侍郎看完整个内容之后,没有半点犹豫,非常自然的将所有纸张整理好,然后放到了脚边已经处理好的那一堆文件里,准备继续上交。
嗯,七皇子的事情他这边的权值也管不了,还是让上面的大人处理吧,于是这份笔录最终到来了礼部尚书的手中。
礼部尚书杨從:“……”
他当时也真的很想把这东西往上面一递,直接递到内阁去,让首辅姜汶和皇帝去处理,反正现在七皇子就是个烫手山芋,这不仅仅是七皇子做出的种种事情,还因为皇帝对七皇子展现出来的那种极致的丧失理智的偏爱,让官员们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下手。
不过杨從看在他好外孙的份上,到底没有那么做——杨從是舒妃的父亲,六皇子的外公。
在百官谈七皇子色变,世家视他为仇敌的主流中,六皇子意外的对七皇子感官挺好,他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大抵是因为自小口吃的原因,对于他人的情绪异常敏感,他看起来很好欺负,和所有手足兄弟之间的关系都很好,是公认的很容易被欺骗的烂好人。
但实际上,杨從很清楚他的小外孙,有时候他只是胆子小心底好,即便知道不对劲知道可能受骗,也不忍别人难过,努力去配合他们,最典型的大概就是八皇子了。
他的小外孙始终用最大的善意来对待每一个人,会为他人鸣不平,他对所有皇子都说过讨厌,最多的大概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而唯独对连面都只见过几次的七皇子,他说的是“七弟没有错”。
杨從是个儒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