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文件盖章,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
西烬已经在客厅里完成了他的画作,可寒明脑子里对西烬的肖像画却还是差着最后一笔——那或许就是他久等的胜利法则, 也是至关重要的神来一笔。
因此, 在找到最合适的色彩以前, 他还不想与之提前开战。
今夜他之所以深夜来访,未尝没有从中找出破绽的意思。
况且现在已是2月1日, 他“一人之下”的第二天赋已经冷却完毕。如果可以, 他想在战前就测出西烬对他的杀意值。
只有清楚具体数值,他才能更好地找准时间结束该天赋,进而最大可能地获取“暴敛”。
于是面对西烬那犹如死亡宣告的开场白, 寒明像是听不出其中的险恶般,仅是微笑道:“偶然看到了顶层的灯光,所以来找你盖个章而已。反正你也睡不着,不是吗?”
是。西烬的确烦躁, 也的确无法入眠。
可他不是因为失眠而烦躁,甚至因果颠倒,今夜的失眠仅仅只是他烦躁下的附属品而已。
让他真正心烦至此的,从来都在他眼前。
结果在他一再忍耐的时候,那个罪魁祸首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念此,西烬忽然低嗤了一声。他罕见地没有嘲讽什么,只是走向了寒明身侧的那幅画作,从画架下的颜料箱的一角里翻出了自己的私印。
对西域而言,西烬的私印和西王的公章在效力上基本没什么区别。
真要说区别,说不定前者还要比后者更高一些。既然连西王宫的原住民都没对此有过异议,寒明当然也是听之任之,任由西烬将私印盖了文件上。
不过随着西烬刚才俯身拿印的动作,这位之前被毛巾挡住的右手顿时清晰地映入了寒明的眼中。
和先去了一趟治疗舱的自己不同,此时西烬右手的刺痕划痕依旧残留在他的掌心。
怪不得今夜他总觉得掌心隐隐作痛,原来是因为西烬根本就没处理它。寒明知道西烬的身体素质怪物得很,这样的伤不消一夜就会恢复得七七八八,但能治不治,他真的不理解。
西烬知道寒明在看什么。
这道伤是他故意没治的。没什么理由,只是因为他不想治罢了。
黄昏时那燃着金焰的荆棘玫瑰刺进了他的手,也刺入了的眼。以至于他一闭目,都是那一幕的昨日重现。这让他怎么可能入眠?
事实上每回顾寒明一次,他的杀意就越重一分。
短短十七天而已,这朵玫瑰却硬生生消磨了他此生来生的所有耐心。
所以即便掌心那持续的隐痛会让他愈发不得安眠,西烬依旧没有任何治疗的念头。
因为他要寒明跟着他一起痛。
是寒明掀起了这个不得解脱的疯狂漩涡,凭什么他如星辰高悬,置身事外?
南赫舍不得,可他不是南赫。
他就是要拽着星星一起下地狱。
于是在寒明即将收回文件的那一瞬间,西烬骤然抬手扼住了他的手腕。
因着这个动作,他掌中堪堪愈合的伤痕就这么覆在了寒明的腕间,这一刻寒明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掌心间那层薄薄的血痂。
尔后他就听西烬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看这幅画看了这么久,你从里面看出了什么?”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即使隐约觉得有些微妙,不过向来难以近身的西烬如今主动提供了他得以探测杀意的机会,寒明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拖过三分钟再说。
反正大战在即,就算今夜西烬反测出了他的情绪,他也不亏。
念此,寒明避重就轻地答了一句:“看出了你对色彩的偏好。”
白色、红色、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