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衣胸口的红芒已经消散了大半,日光熹微,灵力光芒不如夜间明亮,仍旧环绕在周身。
潭边掠阵之人已换过一批,宋元正离开时,瞥了裴夙一眼,倒没说什么。
晨露打湿衣袍,裴夙负手立于潭边,仍然穿着昨日那件浮光袍。
“拿着。”
忽然间,一道亮光直逼他面门。
裴夙单手拦下,余光一扫,却是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琉璃瓶,抬眸对上一脸冷淡的郁姜。
郁姜回身望了望潭面上的人影,冷冷道:“昨日他执意带你来云栖殿,无非是记挂你的伤势,这东西对外伤有奇效,也算没辜负他的托付。”
话落,看也不看裴夙,径直转身离去了。
裴夙垂眸,目光落在掌心的小瓶上,神色不明,半晌,才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已经干涸的伤口被琉璃瓶的棱角刮开,露出血红的伤口。
他遥遥望了半空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潭边一青一白两道人影相对而坐,掠阵的同时,将裴夙的举动尽收眼底。
“师弟,那逆徒走了,要不要吩咐弟子盯着点?”
“不必,他知道该做什么。”
“师弟,你说霜衣何时会清醒?若是他醒来发现那逆徒不在,定然又要牵肠挂肚?”
“这……难说……不过郁姜说了,至清灵气洗涤经脉,等魔息散尽,怎么也要七日。”
“七日,这逆徒最好在七日内回来,否则别怪我斧下不留人!”
“七日,他就是没回来,你还能下禁地去斩他?”
“这!呃……师兄自然有办法斩他!”
……
此后一连两日,裴夙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从此消失了一般。
直到濯剑礼当日清晨,那道身影终于出现在潭边。
天色还未大亮,楚霜衣周身浮光流转,胸口的红芒已经弱了许多。
裴夙仍旧穿着那身浮光袍,只远远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一转身,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面前,一个浮光弟子怀里抱着一只长木匣,拦住了他的去路。
裴夙淡淡地望向他,周身魔息平静如常。
浮光弟子走到他面前,咔哒一声打开了木匣,一柄剑刃窄薄的漆黑长剑稳稳当当地躺在剑匣中,半出剑鞘,露出的剑刃一线雪白,倒映寒光。
清朗声音随之落入裴夙耳中,那人道:“留了许多年,我知道你会回来。”
裴夙黑眸闪了闪,神色却并未松动,他盯着翟凌看了一瞬,只是拒绝道:“不必如此。”
翟凌眉头一皱,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裴夙身上,神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裴夙不打算耗费时间与他叙旧,正要离开,翟凌却忽然笑了,无奈道:“裴师弟,你还是这个冷淡性子。”
“当年你在岭竹峰就不爱说话,年纪小小就不苟言笑,但是自己的东西倒是看的特别紧。”翟凌挡在裴夙身前,摆出了与他闲话家常的架势,接着碎碎念:“那年花灯节楚师叔给你买了盏花灯,无论师兄我怎么哄你,你都不肯拿出——”
“宗门观礼,快到时辰了。”裴夙一把接过木匣,冷冷打断他。
“糟了!糟了!”翟凌脸色果然一变,脚步匆匆向着破岳峰去了。
翟凌御剑临空之际,忽然回首喊道:“师兄在岭竹峰等你回来。”
那句话飘扬在湛蓝碧空之下,回荡在柳林寒潭间,犹如一阵暖风拂过心口。
裴夙依旧神色冷淡,从匣中取出长剑,指尖拂过剑刃,凛凛霜刃触手冰凉,剑身微鸣,是重逢其主的意气争鸣。
他将长剑负于身后,不见半分魔息,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