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 再次感觉到自己身体, 是手背上传来了被人触碰的触感。

苏琢像是应激一样惊醒, 身体晃动的幅度有些大, 但下一秒, 惊魂未定的他就被一只大手稳稳按住了肩。

“别动, 拔针了。”

头顶传来的声音微沉。

苏琢的目光渐渐聚焦, 混沌的脑子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分辨这是梦还是真的,可肩膀上的触感是那样真实。

他仰头, 看到了谢识瑜。

对方戴着口罩,但苏琢能感觉到他目光幽深。

“叫什么名字?”药水已经滴完了,护士没注意到两个人的沉默, 拔针前向苏琢核对最后的信息。

苏琢张了张嘴, 没发出声音来, 只能感到喉咙里一片疼痛。

“苏琢。”

是谢识瑜答的。

苏琢倔强地别开目光,盯着自己的手背看。

谢识瑜来得太突然, 苏琢不确定他是不是来者不善,也不想和他说话。

护士看了一眼苏琢,见他没有否认,开始把他手上的胶布一点一点撕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苏琢今天的痛觉特别敏感,在抽血的时候就觉得比平时疼好几倍,没想到现在到最后一步拔针了,痛感比之前还要剧烈。

细长的针从血管里被抽出的瞬间,尖锐的痛感拴着血管一路攀上头顶,苏琢脊背都颤了下,轻轻抽了一口气,没有被口罩遮住的眉毛拧在一起,生理泪水不受控地涌出,眼前瞬间湿润模糊。

护士拔了针说了句“按压五分钟”就走了,苏琢慌乱地用另一只手按压着针眼处。

可猝不及防的疼痛和绵长的余痛像是击溃了这两天来他最后的心理防线,按压的那只手颤抖得没有力气,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针眼里冒出来,又被那不及指甲盖大的纱布吸收。

就像那些不安的、委屈的、疼痛的坏情绪统统都跑了出来。

他正在因为生病而痛,又不只因为生病而痛。

刺眼的红色扎伤了苏琢的眼,他承认这两天的镇定只是无济于事和粉饰太平的伪装,实则根本挡不住他内心的溃败。

那可是他喜欢的人……

但他真的没力气了。

“谢识瑜......”

苏琢慌不择路,几乎是把自己冒着血的手硬塞进谢识瑜掌心。

“帮我......帮我按一下......”

断断续续气音快要连不成句子,听起来就像是真的在哭,苏琢别开头,眼泪却唱着反调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