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识瑜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理解了，这种心情叫做无地自容。

然而三年前，当他遇到被人堵在街角的苏琢的时候，谢识瑜再无暇顾及这种情绪了。

苏琢被追债的人围堵，又因为低血糖晕倒，谢识瑜替他解决了那群人，把他送去医院，可苏琢醒来之后就不告而别，他甚至没有在对方清醒的时候和他说上一句话。

谢识瑜来不及惋惜，他只是担心。

他意识到苏琢过得不太好。

这让谢识瑜感到无法接受。

谢识瑜那几天心里一直不放心，干脆想办法让苏琢参加了谢氏的招聘，从那以后他把人放在身边，以上级的身份将人盯住。

他觉得苏琢不记得他们见过也没关系，因为以前的他看起来的确很差劲，没必要让人记得，只要苏琢能一直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行了。他们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互不干涉，但至少他可以保证苏琢晕倒在街头这种事不会再次发生。

虽然苏秘书性格变了很多有点可惜，但现在这样也没有不好，他偶尔招惹一下，还是依稀能看到以前那个小迷信的影子。

所以邵景昀的话谢识瑜听不进去，他就是不想让苏琢离开他可以掌控的视线范围，他觉得苏琢离开就可能会过得不好，而他可以为苏琢解决很多事情，就当是对小时候的感谢。

甚至直到刚刚谢识瑜都还是这么想的。

但半小时之前，在他担心苏琢无法应对搭讪者的时候，苏琢用自己温柔而聪明的办法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问题。

谢识瑜忽然之间意识到苏琢是一个很睿智的成年人，他这些年沉淀了许多，也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再犯难了。

苏秘书比谁都要沉稳和聪明。

毕竟他小时候就很机灵且懂得分寸不是吗？

而他也不能因为见过苏琢一次狼狈的样子就认定他过不好接下来的日子，

于是谢识瑜在看到苏琢手机上最后那条搜索记录的时候终于承认了，其实他和他爸一样有着病态的掌控欲，就算是出于保护的目的，但也太让人感到不适。

既然他这么想走，就别拦了。

人都是向上走的，他不能拖着一点点从前的过往就把人禁锢在他这里不予自由。

没有人会为了他这样一个人停留的，连他妈妈都不会......更何况苏琢。

他在顷刻之间做了决定，但还是心情复杂，出来透风的时候顺便去结了个账，又不知道被谁塞了支烟，谢识瑜不抽烟，但今天却一直捏着。

直到他看到苏琢出来了，那一瞬间他想到十三岁的苏琢对他说的“人在对自己满意的时候可以放纵”，然后他开口，说你想走就走吧，接着把烟丢到了垃圾桶里。

苏琢说“好”说得很干脆，谢识瑜那一瞬间真的有点难受，他看着垃圾桶边的易拉罐，居然觉得同病相怜。

但没两秒又觉得自己矫情有病，他回头从浓重夜色里看着苏琢，明明没抽烟，声音却很沉哑：“什么时候想走，自己来交离职报告。”

苏琢朝他弯了弯眼，又说：“好。”

*

苏琢休完假后就回公司上班了，有曲榕和徐星冉在，前一周留下的工作不多，他在位置上缓了一杯热可可的时间就进入了工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