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琢好像很清楚他是去落井下石的,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推着行李箱从行政楼里出来的时候,只淡淡对他说了一句:“导员找你。”

他路过他,像是经过一片树叶,咔哒,轻踩而过,仅此而已。

苏琢走了,踏出校门,没回头,也再没回去过一次。

而郁青风那天走进导员办公室,看到是导员失望而愤怒的脸,在她的面前,是一份放弃免推资格的声明。

右下角已经被盖章签字过了。

郁青风看到那上面铁画银钩地签着“苏琢”两个字。

“郁青风。”一向温柔和蔼的导员那天眼里是洞察了一切的目光,审视而锐利,她对他说,“你永远比不过一个内心正直善良的人。”

所以后来哪怕郁青风顶上了苏琢的保研名额,去到了苏琢一直很尊敬的大牛导师手下读研,这句话还是成了他的心魔。

因为他发现苏琢虽然走了,可记得他的人还是很多,导员会时不时感叹可惜;专业课老师在上课点名念到苏琢的名字的时候会沉默;甚至是毕业典礼,院里的所有老师也联名请学校把优秀毕业生的名额给了一个给苏琢。

不仅如此,校方还专门请了前几届的优秀青年企业家回来颁奖,为的就是想要鼓励苏琢坚强地度过家里的难关。

为苏琢颁奖的是大他们三届的学长谢识瑜。

谢识瑜毕业三年已经鼎鼎有名,不知道是多少人崇拜的对象,可苏琢没有回来。

哪怕是后来读研究生的时候,郁青风的导师还会总是会叹惋般问他,你和苏琢还联系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后来连郁青风都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开始去打听苏琢的消息,知道他顺利帮家里度过了难关,进入了年薪不知几何的谢氏,跟着那年没有见到面的谢识瑜做事,一路顺风顺水。

于是郁青风又开始嫉妒。

因为郁青风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苏琢不光没有从他的生活里消失,甚至还无孔不入地侵占他的理智,不断地提醒他曾经自己做过什么,不断地让自己清醒他好像永远比不过苏琢。

去年他研究生毕业,人人都以为他会读博或是留校,可他却进了谢氏,哪怕只是专业不太对口的部门里的一个小职员,但郁青风还是去了。

他想要证明坐到苏琢这个位置也没什么难的,苏琢能做的,他一样可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苏琢和以前一样?

曾经面对他的恶言相向可以表现得不在意,放弃保研名额后看到他也当做无所谓,现在又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了在谢氏的一切,竟然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郁青风意识到他这么多年执着的东西对苏琢来说其实根本可有可无。

苏琢根本看不上这些,甚至看不上他。

他的沉默耗尽了苏琢的耐心,苏琢瞥他两眼,觉得他什么样子都是虚假的。

“不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好可惜的。”苏琢说完停了一下,好像很清楚说什么能够让他崩溃,于是看着他似笑非笑补了一句,“不过现在的朋友我倒是很珍惜。”

不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

苏琢说得他像个垃圾。

怪不得那年他走得那样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