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了。”苏琢点头，“怕奶奶除夕无聊，所以我念了好几遍给他听。”

谢识瑜知道他肯定又没给自己念，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苏琢，你教我念经吧。”

“你要信天主教了吗？”苏琢疑惑。

“不是。”谢识瑜从坐着的姿势变成和苏琢一样的跪着，“你给别人念，我给你念。”

苏琢倏地看着他，眼睛里一点一点被难以置信的惊喜浸满。

“真的？”他问完就怕谢识瑜后悔，立马抓着谢识瑜的右手带着他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我教你！”

苏琢兴奋的样子让谢识瑜忍俊不禁，他点头：“真的，想让玛利亚多多保佑你。”

苏琢单手撑着直起身子来，把手里的十字架放到谢识瑜手里，在谢识瑜有些惊讶的表情里凑近说：“我今天也给你念了，玛利亚也保佑你。”

温热的气息带着醇香的酒味喷洒在他的脸上，凑得有些太近，但苏琢不曾察觉，唯有脸上骄傲想要被夸奖的小狡黠一览无余，谢识瑜发现喝醉了的苏琢可爱热烈得饶是他这种没什么脸皮的人都有点招架不住。

谢识瑜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觉得自己能为苏琢做的远不及苏琢对他的好，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催促他：“快教我吧，小藻。”

小藻同学又很快归位。

一句一句经文被苏琢用方言说出来，谢识瑜跟着缓慢复述。

只开了一盏壁灯的房间里回荡着微微错开的两个声音，一个温柔悦耳，一个低沉磁性，虽然声音不同，但诵经时的每个字每句话里的虔诚和祈愿，都接近于无限大。

谢识瑜一直学到能把一篇经文背诵出来，其实也没有花很长的时间，但他完整地念完一遍之后，看着掌心里润滑的十字架，真的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感觉到了一抹安宁。

他把十字架还给苏琢，但苏琢却抓着他的四根手指合拢了掌心，对他笑眯眯：“送给你。”

“……送给我？”谢识瑜有点错愕，“奶奶不是说不能摘下来的吗？”

苏琢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可以了。”

“为什么？”

“奶奶说可以。”

苏琢推着他的手回去，催促：“收着吧收着吧，不然一会儿我可要舍不得了。”

他带了二十年的东西，当然是有感情的。

谢识瑜很清楚这一点，也想到苏琢醒酒之后可能会后悔，但苏琢脸上一副他不收下就又要说讨厌他了的架势，他只好暂时收着。

“之后要是后悔了，可以来拿回去。”

苏琢见谢识瑜收下，慢慢松了脊背，懒洋洋地靠在后面的柜子上。

他其实已经很困了，但残存的意识还让他记得在心里对奶奶说奶奶，我遇到了像您一样爱护我疼爱我的人，现在我把您给我的十字架给了他，希望您也喜欢他、保佑他。

他看着谢识瑜，嘴边的笑容浅浅扩大。

“不会后悔。”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