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他的儿子,苏启靖并不想把自己这样的状态带给他,于是他不太熟练地扯出一个笑,问出了在心中盘桓几年的话:“小琢,每次你来疗养院话总是很少,爸有时候想问你又不敢,今天借这个契机爸想问问你……怎么样才能给我和你妈妈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苏琢一瞬间眼眶通红。
他自诩坚强,什么都看得很淡,但唯独抵挡不住情亲在他心里翻起的云浪。
他其实从不奢望什么弥补,他只是怕因为自己而让父母出现失望和痛苦的神情,所以在听到苏启靖的这句话的时候,苏琢第一反应的是愧疚,接踵而来的才是迷茫的轻松。
心脏有什么增生了难堪疤痕的地方出现了丝丝裂缝,压抑纠缠了几年的噩梦好像被透过这些缝隙的和风侵蚀,消散成齑粉。
他心脏又变得完整无痕。
苏启靖那双轻轻抚在丝巾上的手似乎摸在了他的头上,像小时候他考了第一时一样。苏琢鼻腔泛着酸,连带着咽喉都疼。
他好像终于等到了什么,又放下了什么。
“爸今天不是要质问你什么,只是想听你说实话,你和谢识瑜是不是”
“嗯。”
苏琢发出一个音。
秘密让人胆怯,但爱让人勇敢。
在过去三年里被苏琢藏在心底不敢提起的东西,都因为一个叫做“谢识瑜”的人而被赋予勇气。
“爸,如果你和妈真的能接受,”苏琢带着如释重负的泪光,笑得很让人心疼,“其实我也很想告诉你们,我有了喜欢的人,我喜欢他,很喜欢。”
苏启靖都快记不清上一次看到苏琢这么大方坦承地承认自己喜欢什么东西是什么时候了,他心里酸得发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苏琢柔软的发:“爸妈看得出来。”
苏琢低着头,任由他爸揉他的头,声音很轻,像是不好意思:“妈也看出来了?”
“你上次那通电话打来,爸妈就什么都懂了。”苏启靖笑笑,拉着苏琢坐下,问,“他怎么样?”
“谢识瑜?”苏琢抿了下唇,“……他很好。”
苏启靖还没见过自家儿子这副模样,忽得就有点嫌弃谢识瑜了,道:“谢家那点事爸也有所耳闻,不过好在谢识瑜自己也够格抗衡,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回家,爸虽然没什么本事,替你揍人的拳头还是有力气的。”
苏琢听出来他爸在哄他,也笑了:“小时候您教我君子动口不动手。”
“一码归一码!”
“放心吧。”苏琢垂眸,“没受委屈。”
“不麻烦,平时其实还是苏琢照顾我多一点。”
祝安在把谢识瑜洗好的草莓一颗颗摆盘:“他是心思细腻,所以你们都觉得他很会照顾人,其实把自己都照顾得勉勉强强,也就是为了西瓜霜学了个做饭。”
果然是母亲最了解孩子,谢识瑜切着手里的水果,笑笑:“嗯,生活方面我看着他,其他方面的确是他在带着我往前走。”
“以前我和他爸做生意忙,他幼儿园放学回家都是一个人,阿姨做了饭他也不吃,就乖乖地坐在餐桌前掰着手指数时钟,一直等到我们回来。后来被他奶奶知道了,心疼得不行,就把小琢接走了。老人家对孩子有些纵然,我和他爸就只能唱白脸,对他要求更严一点。但这也不是理由……总之从小到大,小琢和我们都不如和他奶奶亲。”
谢识瑜很少有机会去得知苏琢的从前,他静静地听着,去想象那个小小的、孤零零等待着爸爸妈妈回来的乖孩子。
“但他很乖,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能看出来他很在乎我和他爸爸;也很优秀,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高考又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宁大,这样的日子我也觉得很圆满。”祝安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