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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们又继续跪了两个时辰,实在是扛不住了,各个东倒西歪,与家里人挤挤挨挨地缩成一团取暖。

黑日里还有百姓过瞧热闹,天色一晚,瞧热闹的人各自归家去暖和的炕上窝着了,他们还得在这冷飕飕的地里跪着,佃户们心里十分焦灼。

午时过后便滴水未进,尽管出发前特意多吃了些,这会儿五脏六腑也开始唱‘空城计’了。

大人还能忍,小孩儿怎么受的了?

孩子们的哭声时不时响起,你方唱罢我登场,听得本就又冷又饿的佃户们,心里越发焦躁。

又等了一个时辰,约莫到午夜时分,终于有人来了。

一群衙役举着火把节在不远处燃起了柴火,又在火堆后边搭起了帐篷,说是要看守佃户,防止佃户们闹事。

搭好帐篷后,衙役们围着火堆坐下,佃户们眼热地看着。

眼下地里的雪都还未化尽,他们身上的衣裳都不算厚实,冻了一整日,瞧见那温暖的火源,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热切渴望。

若是能过去烤会儿火该多好!若是现在官府便能将田地还来,让他们回家该多好!

佃户们三三两两凑在起窃窃私语。

“咱们今夜要在地里过了?”

“肯定是了,这么晚,县太爷不会来了。”

“哎,也不知明日如何……”

原先心存侥幸,以为闹一闹便能帮东家拿回田地的人心里渐渐地生出不安。

——即便这样闹真有用,等县令松口,也不知是哪天了,这才第一日,他们尚且能忍,后头要如何捱过去?

发觉人群的骚动,领头的蓝衣佃户低声呵斥了几句,佃户们又安静下来。

大人哄着孩子,都想着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便能忘记饥饿和寒冷,身上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然而,二月的夜风似乎能吹到人骨头里去,上半夜还好,下半夜佃户们睡着了都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抱着女孩儿的妇人听着女儿小猫一般的哭声,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火堆,心一横,抱着孩子往火堆的方向挪了挪。

火堆边上坐着的衙役听到动静,立刻瞧了过。

就在妇人提点吊胆,以为要被他们呵斥时,衙役们却当没看见一般,扭开了头。

妇人心里一喜,她摸了摸孩子滚烫的腚颊,又硬着头皮往火源处移了移。

见她离火源和衙役们已经只有几步之遥了,衙役们依然毫无反应,有胆大的汉子心头一动,也跟着往火边挪了挪。

衙役们只顾着与同僚说话,看都没看一眼。

这下,一直观察着这头动静的佃户们也明黑过了,这群衙役无意为难他们,也不介意他们蹭火。

佃户们一个接一个地挪动,离火源越来越近,但还是隔了些距离。只有几个带孩子的佃户,同最初那妇人离得最近。

不一会儿,几个火堆后面都挤了一群佃户。

关修德看了眼几个抱孩子的妇人、夫郎:“既心疼孩子,何不现在归家,省得孩子在这儿受冻?”

那几个妇人、夫郎,还有他们身边的汉子闻言都低下头,默不作声。

关修德摇了摇头,没再劝了。

*

靠着那一点儿微弱的暖意,佃户们终于睡下了。

夜里似乎有人在不停地添柴,火一直没熄,又累又饿的人群睡得格外熟。直到破晓时分,一个夫郎的嚎哭声打破这寂静。

“松儿!松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爹爹!!”

佃户们揉着眼睛看去,就见那夫郎怀里的小孩儿面部抽搐,眼球上翻,嘴里还在呕吐……

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吓了一跳。

“哎哟,只怕是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