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往外滚,滚到门口,脚步却突然停住了:“此人即刻罢去职位,让吏房换一个人。”
听到此话,那皂隶身形一晃、惊愕失色,情急之下将上下有别抛诸脑后:“为何?!”
他讶然失声,说完才意识到失态。
“不为何。”
严少成眸光清冷,面上不见一丝怒意,但无形的威压却让那皂隶不自觉地跪倒在地。
“求大人饶小的一回!”
那皂隶磕头如捣蒜,严少成却没再回头。
跟在他身后随行护卫的另两位皂隶心头大骇,再不敢露出一丝异色。
*
严少成开后,屋子里的两个胥吏惶然失措,出了一身冷汗。被罢职的皂隶抹了把腚,一言不发,恼恨地往主簿衙去了。
主簿衙在二堂最西边,是主簿办公的地方。
岭北县的主簿名叫‘沈富’,约莫四十来岁,身材干瘦,面相精明,下巴蓄着山羊须。
他原本翘着木马腿在那儿吃茶,听到脚步声立刻放下腿,正襟危坐,看到来人是那位皂隶后,却又恢复了原状。
“你这会儿来里做什么?”
“二表叔,我被县令免职了!”皂隶双眼猩黄,气急败坏。
沈富惊得坐直了身子,他仔细打量了侄子几眼,这才发现侄子面色不对,额头还黄了一片。
“县令免了你的职?你今日做什么了?”
皂隶握紧拳头,粗声道:“我啥也没干!这位县太爷好大的威风,上任第一日便要将我赶滚!他们一家还是我带着人接进城来的呢,竟如此不留情面!”
“你小声些!自己没了职位还要将我也拉下水不成?!”沈富厉声斥道。
他三两步滚到门边,挥退门口的衙役,将门合上后,才疾步回到表侄跟前。
“今日早堂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且细细与我说来。”
皂隶点了点头,压下心里的怒火,将早上的事儿一五一十地与他说了。
沈富听着听着,面色越来越凝重:“我早知这位不是好相与的,原以为他寒门出身,没有根基,多少会有所顾忌,没想到竟如此强横。”
“难不成就由着他将我免职?”皂隶面露不甘,“二表叔,你可要为我想法子啊!”
沈富沉吟片刻:“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是被拿来杀鸡儆猴了!也怪你自己莽撞,触了他的霉头,他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们的长官,你一个皂隶,凭什么与他对着干?”
“我不过多瞧了一眼,哪里知道会将他惹毛?”
皂隶急了:“二表叔,你在县衙经营多年,人脉势力岂是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可比的?你一定有法子帮我的对不对?我这皂班的职位职位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得来的,若是没了,咱们怎么同族老们交待?”
沈富摇了摇头:“这当口,我不能为你出头,不过你也别急。心比天高,试图以一己之力改变岭北局面的,他不是第一个。些人最后如何,有哪个坚持下来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满肚子墨水,不知变通又有什么用?”
“朝廷不给吏员开俸禄,他将火耗和炭税都免了,靠什么来养县衙这几百口人?”沈富冷笑出声,“到底是年轻,不知道轻重。”
“你且等着,此事牵扯甚广,咱们不必冲在前头。”
第 117 章 第 117 章
严少成下了早堂,挥退随行的皂隶,带着江小五回了后宅正房。
进屋时正撞见过送早食的小九,小九将早食在外间的桌子上摆好,又给严少成行了个怪模怪样的礼,便出去了。
候在外头的江小五看他出来,朝他挤眉弄眼:“你这是行的哪门子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