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依旧是不可磨灭的丑迹,她何至于此?
这是长渊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沈寄雪身上处处充满矛盾,而这种矛盾一旦带入她沈家人的身份,似乎又合情合理,毕竟他们重情重义是出了名的。
当年哪怕将他们逼到那个份儿上,沈离竟还老老实实地守了六年边疆,最终落得家破人亡,为秦序做了嫁衣。
长渊不禁抬手,抚上腹部那道疤痕,银枪烈马的少年将军,连他都忍不住敬仰。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这等忠臣良将给南明那废物皇帝,真是暴殄天物。
见他看完信半晌没开口,一向沉默的程峰突然问道,“王爷今日一反常态,对沈姑娘多有关怀,可是觉得她并非奸细?”
长渊靠在椅背上,支着下颔拿起卷宗翻看,闻言笑了笑,“程叔觉得她是奸细吗?”
程峰沉默一瞬,摇了摇头,“依属下之见,沈姑娘目光清正、行事大方,这些日子也并未给王爷找麻烦,不似往日接近的奸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要做些准备。”
“程叔,我今日并非无故关心,也不是对她有所信任。”
程峰抬眸,只见莹莹烛火下,长渊缓缓翻过一页卷宗,唇边虽有笑意,眸中却冰冷若寒潭。
他的影子落在身后,巨大的黑色几乎遮盖了整面墙壁,在烛火颤动间剧烈漂浮,犹如一只深渊怪物,令人无端悚然。
“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二位客官,我们这里可提供三餐和洗澡水,只是需要再多付些灵石,”小二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要是有需要随时喊我就是,所用记在账上便是,待离开时一并结清。”
“好,我们知道了,多谢。”
沈南洲双手拉着两边门扉挡在门前,笑着与他道谢,“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就要休息了。”
小二原本还想再提一提店里特色,被他几句话一噎也说不出来了,尴尬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转身离开了。
“师父,你方才路上提到的白骨嫁是什么?”
沈寄雪撩开兜帽,眯着眼看向窗外大亮的天色,“雇主说每逢上弦初七之夜,便会有一嫁娶队伍出现在城中,行事极为诡异,接触过它们的人全部都死了。”
第 59 章 晓梦
天色将晚。
“客官,您要的菜到了。”小二在门外喊道。
沈南洲拉开门,侧身让开,“进来吧,放桌上就行。”
他微微弓着腰,进门后瞥了眼正靠坐在窗边软塌上的黑袍女子,又看了眼窗外天色,嘴唇动了动,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怎么了?”沈南洲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开口问道。
小二尴尬一笑,指了指窗外压低声音道,“二位客官,可别怪我没提醒,今夜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开窗、也莫要出去。”
沈南洲挑眉装作不解,“为何?”
女孩们原本谁都没将沈寄雪的话放在心上,当她捏死送饭的男人时,心中一瞬的恐惧过后,竟是无尽的快意。
她们暗淡的眼神迸发出希望,望向沈寄雪时闪着细碎的微光,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沉默而又坚定地走出了这个噩梦般的牢笼。
沈寄雪将清月交给阿泉,抬手拿下壁烛,快步行至最前方。
地牢内空无一人,凶手们似乎笃定这些娇弱的姑娘如同羔羊一般,永远也逃不出牢笼,任他们宰割。
未料到女子从不惧怕死亡,勇气与智慧也绝不逊于男子。
沈寄雪带着众人一路疾行,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她们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再温驯的羔羊,也会有冲出牢笼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