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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娶明月 白鹭下时 83982 字 2个月前

着湖上浩渺烟波、毵毵垂柳,好似又回到十六岁那年的春天,适逢朝廷在上阳苑宴请新科进士,她同婢子乔装登上那艘载着探花郎的画舫,挤在人群里,趴在最顶层的栏杆上看立在第一层甲板上的探花郎。

都说选状元依才,定探花则按品貌。建昭十二年的探花郎果然生得清俊啊,君子灵秀,目光眉彩,一身素色襕衫,映衬得他丰姿如玉。

十六岁的小公主没有见过多少外男,难免心花怒放,不防用来遮掩青丝的帽子却滑落下去,正巧打在那人的肩上。

他回过身来,也不在意,对她友善一笑,蔼然如春温。

“二十年了啊……”大长公主忽地喃喃出声。

除了你女儿,也就只有我记得你了吧?

*

却说这厢晋王府中,自那日亲眼得见父亲的遗骨消失后,令漪便病倒了。

事发之后,嬴澈当即便抓了守陵卒拷问,可无论怎样拷打,对方始终坚称那墓的位置没错,从下葬之初就没有人动过。

如是一来,裴慎之尸骨的下落就成了个谜。令漪本已醒转过来,闻见这一句,再度陷入昏迷中。

许是那几日原就有些风热,又或许是沾染暑气,总之,回去的那天下午她便发起高烧来,怎么也叫不醒。

嬴澈没有办法,只得放下一切庶务来专门陪着她。期间也请华歆来开了药,但两三副汤药剂下去,那温度仍是没能降下来,她总是噩梦不断,一天之中也少有清醒的时候。

对此,老医师委婉地提醒:“娘子这是心病,不在于形体。”

嬴澈面色凝重,望着女郎的眼满是担忧。道:“多谢先生指点,孤会好好开解她的。”

盼望这样久、搭进自己的全部身家,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他甚至,开始后悔起来——为什么要因为墓穴选址与黄道吉日拖这样久,拉满她的期待值。若是早一日迁坟,早一日发现,她是不是,尚不足以这般崩溃?

屏退医师后,嬴澈将女郎自榻上抱入怀中,放在自己腿上,抬手试了试她的额温。

额温仍居高不下,如炭火炙烤着他的手背。

昏睡中的女郎泪流满面,低低从梦中唤出二字,侧耳去听,才听见她唤的是“爹爹”。

她似乎又陷进经年的噩梦中,蛾眉紧蹙,满面泪痕,喃喃地自梦中哭道:“爹爹不要丢下溶溶一个人……不要丢下我……”

“爹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留下溶溶一个,你回来,溶溶好想你……”

这样的哭诉他曾在她入府之初听见过,是她入府次年的元夕,她同他们去清水寺祈福。阖府人都在观赏新年的烟花之时,只有她溜进佛堂中,对佛祖说了一夜的想父亲、想父亲带给她的棠梨糕。

她心情不好,他那时也因为阖家团圆唯独没有因生他难产而死的母亲郁郁寡欢。若说她父亲好歹还陪了她八年,他却是连母亲的面儿都不曾见过,他比她更可怜。

许是出于同病相怜,他没有拆穿她,躲在楹柱后听完了她的全部哭诉。

随后,派人去糖酥记给她买了一碟她惦记的棠梨糕,他自己也尝了一块,却实在觉不出有何可惦念的。

他叹口气,接过婢女递过的在冰水里浸泡过的帕子替她擦了擦额上细密的冷汗,柔声地哄:“爹爹去上朝还没有回来呢,溶溶别哭,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哥哥向你保证。”

或许是将他当成了父亲,女郎十分乖顺,在他怀中一动也不动,只仍是哭:“爹爹……溶溶好想你……”

“爹爹不在,我是哥哥。”他耐心地哄,又端过已经放凉的汤药,“溶溶乖,听哥哥的话,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等喝完了药,哥哥就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