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地想起上一世,我在卫国皇宫打碎瓷杯,划伤了指尖,一点也不疼。

可谢祗怜惜抱着我,愧疚了许久,他说:“是朕不好,明知你看不见,还放些东西拌着你。”

从此,皇宫的器具皆换成了金银,而我再也没有受过一点伤。

我的手包扎好了。

只是好多日不能碰水了。

奶娘将我轻轻搂在怀里:“姑娘莫怕,瞧宋如玉那脸,已经毁了容,日后定然是大势已去……”

女子毁容。

在这世道极为恶毒。

可奶娘想多了,宋如玉如同夺我气运的女子,过得极好。

几日后,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传来喜讯,宋如玉怀孕了。

太子下朝后,日日陪在她身旁。

消息传到宫中,帝后也大喜,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赏了不少奇珍异宝。

唯有我被禁足了,勒令不可踏出院门一步。

只因宋如玉说,她不想见到我,不想让腹中皇嗣受惊吓。

景明还让太监稍了一句话过来:“孤是太子,自有身不由己之时,春和,你自小贤淑得体,一个月后的侧妃册封之礼,一切从简。”

奶娘气得锤头顿足。

她替我不值,“殿下是什么意思,原本姑娘就孤苦无依,如今婚礼还从简,还不知遭多少白眼。”

我眼前光影斑驳,早已不知她在说什么,只知道淡淡欢喜盈上心头。

我抬头,“奶娘,那些不重要了。”

我的眼睛好像……看得见了。

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连枕边人的模样都认不清了。

5.

我不痛不痒喝着药,每日都在盼着大婚之日,盼那一日快点到来。

大婚前七日。

宋如玉借着腹中孩儿逼太子,逼太子不娶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景明心中烦闷,踱步到我院中 ,彼时,我坐在小桌上嚼着酥饼。

他来了,我佯装不知,如同无数次,我曾经生他气的年幼时光。

许勾起他曾经的记忆,景明怀念道:“孤昨日梦见太傅了,他一边教我帝王之术,另一只手抱着两岁的你,替你拂去嘴边的酥饼渣……”

听闻祖父旧事。

我难得弯了弯唇。

直到,男人怜惜握着我的手,将我轻轻搂在怀里,“孤总觉得,若不早点与你成婚,好似这辈子就娶不到了。”

因他的碰触。

我胃中隐隐翻腾,猛地推开了。

景明被推得趔趄,动作微僵,眸光闪动,“春和,你还在怨孤吗?”

我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反应。

景明以为我在闹脾气,哄道:“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如玉只是任性了些,你到底在气什么?”

气什么?

我们之间横亘的是上一世的仇与怨,光是青梅竹马那几年的情意,也是沟壑难填了。

“殿下,你可记得我祖父临死前的嘱托。”我蓦然跪下在他面前,“求殿下,将你我婚事作废。”

婚事作废了。

这一世我便能干干净净去见那人。

许是没想过我不想嫁,空气里蛮是死寂,景明高大的身形满是逼仄。

他一步步靠近我,嗤笑道:“装什么?你无非是想让我逼走如玉,自己做太子妃。”

我跪着一步步后退,平白生出了固执,眼底皆是赤城,“太子妃如何与我无关,我不想嫁了。”

谁知,景明蓦然冷下脸,他掐住我的脖子,“苏春和,除了嫁给我,你还能嫁给谁?”

“不要挑衅孤,孤已经忍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