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海面万里如炬。
准确来说,距离日落还余二十一分钟。
“其实然所都不需要连续陪我们加班到这么晚的。”
“是啊,然所家里孩子还小呢,得早点回去。”
“哈哈,然所你可得当心,要是再这么跟我们加班下去,以后娃都要认不出来啦!”
跟在他身后的设计院牛马们纷纷开口,嘻嘻哈哈地互相开起玩笑来,气氛与曾经陆之靳在污染事件中看到的截然不同。
“你可别乌鸦嘴!”男人笑骂了一句,提高声音,“来,今天先简单吃点儿,正好小愿下周出差回来,到时候我请大家去得月酒店吃大餐!”
夜色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刘大爷也笑起来:“好好好,多吃点!哎呀你们搞建筑的啊,就是太拼喽!现在连我这个不怎么上网的老头子都知道,那个什么A集团的房地产公司卷钱跑路啦!剩了一堆烂尾楼!”
“可不是嘛。”其中一个设计院牛马愤愤开口,“欠我们的设计费也还没结呢!”
另一边默默吃鸡蛋灌饼的金融街精英们也开始讨论:“他们的资金链从去年就出问题了,还记得天禧温泉度假区集团破产那会儿吗?原本A集团是势在必得的。”
“啊,后来是BC集团收购了度假区集团吧?”
“是啊,要不是BC集团一直守在滨海,金融街都该被A集团搅得一团糟了。”
在一片议论纷纷中,然所接过梅干菜鸡蛋灌饼,忽然问道:“刘大爷,您不是来找在金融街工作的孙子吗?现在还没找到吗?”
此话一出,摊位旁众人顿时都看了过来。
“对啊,刘大爷,这都好几个月了,到底怎么回事呀?”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就这样消失呢?您孙子具体在哪家公司知道吗?我们帮您问问!”
“对,今天这么多人都在,这可是半条金融街的人脉了!”
“唉!”
刘大爷做完最后一个饼,在围裙上擦擦手,重重叹了口气。
头发花白的老人一脸忧愁:“三年前瑞瑞大学毕业,说是来滨海上班,每个月啊都给我打好多钱,我自然是高兴得呀,我们瑞瑞出息啦!但是啊……”
“但是瑞瑞从来不回家,逢年过节都说是忙,我说年轻人在大城市打拼,忙点也好……但后来,后来我琢磨着,就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刘大爷眉头紧紧拧成川字:“瑞瑞的手机号三天两头在变,打过来的钱一次比一次多——我要是打过去,就是没人接,有的时候还说是不在服务区!”
“今年过年瑞瑞没打电话来,最后一通电话大概是在四个月前,瑞瑞的声音很不对劲,我听不明白,他又挂得快……”刘大爷脸色因为激动而发红,眼眶中渐渐蓄起泪水,“我是真的害怕啊!我的孙子,我的瑞瑞啊!万一这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帮他,我该怎么办啊……”
随着刘大爷情绪激动的诉说,摊位边渐渐安静了下来。
“刘大爷,您孙子最后一通电话和说的是什么?”陆之靳喝完豆浆,捏着旺财毛茸茸的尾巴爱不释手地把玩,率先开口问道。
刘大爷陷入回忆:“好像是,好像是说……叫我……叫我什么来着……”
“啊!对,瑞瑞那天很紧张地打了个电话,叫我——”苦思冥想的刘大爷一拍额头,终于想了起来。
“瑞瑞叫我,别去滨海。”
这四个字一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之靳觉得手中的大尾巴好像紧张得抖了抖。
四个月前,别去滨海。
陆之靳已经得到了答案。但薄钦已经猜出了陆之靳想说的是什么。
“是的,你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