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羁默默看着。
苏樱慢慢走着,短短的距离走了很久,然而终于还是走到近前,磨蹭着,在书案跟前站住:“哥哥。”
假如他要那样。在袖子下紧紧攥着拳,假如他用强,那就鱼死网破。
他忽地伸手抓住了她,苏樱挣扎了一下没能摆脱,跌跌撞撞落进他怀里。
烛焰摇了摇,飘忽的光,她的头发在挣扎中弄乱了,发丝跑出来,颤颤地落在腮边,她单薄的肩同样发着颤,潋滟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紧紧盯着他。裴羁伸手,慢慢将那绺漆黑的头发掖在她耳后,手抚着香腮滑下去,握住她的下巴:“还玩吗?”
砰,高悬的心陡然落地,苏樱眼梢一热,转开了脸:“不敢了。”
他只是吓唬她。他早看出她提起窦晏平是为了试探,于是将计就计,反将她一军。后怕,还有陡然生出的灰心——他这么强大,她要怎么才能逃脱。强撑了多日的精神再也撑不住,突然掉下泪来。
裴羁觉到手上突然一热,片刻怔忪后意识到,她哭了。心下突然有点茫然,她背转着脸不肯看他,热泪一滴接着一滴,不停地滴落下来,便是沉稳如他,一时之间,也有点无措。
手依旧还握着她的下巴,于是那些泪顺着手背,扑簌簌地滚落,又从手腕滑下,打湿了衣袖,裴羁低眼,终是取出帕子,递了过去。
石青色滚着同色细边的绢帕,沾染了他身上淡淡的降真香气,轻轻塞进她手中。苏樱泪眼模糊,蓦地想起最初的开始,她隔着帘子看他安慰裴则的时候,拿的也是同样的帕子。
让她陡然一下失去了控制,哭出了声。
裴羁看见她薄薄的肩颤抖着,那绺被他掖到耳后的头发又散落出来了,颤颤的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晃,于是烛火的影子也跟着晃起来,让人心烦意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拧着眉道:“别哭了。”
苏樱听见了,可此时压抑异常,便是想停也停不住,只是忍着声音,呜呜咽咽在喉咙里。下巴突然被握紧,他扳过她的脸对着他,苏樱低着头怎么都不肯看他,下一息,他从榻上起身,蹲在她面前,拿过帕子,慢慢擦去她眼角的泪。
动作轻柔,耐心,几乎与记忆中他为裴则擦泪一模一样,苏樱怔怔抬眼,他拧着眉,神色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厌倦,让她刚刚平静些的心绪突然一下又糟糕起来,哭出了声。
帕子湿了一大片,根本来不及擦,裴羁顿了顿,伸手将她腮边泪湿的头发细细又掖回耳后。到这时候,心里生出淡淡的后悔,他的确没想到,她会哭成这样。
在他的认知中,她若是哭,必是带着什么目的,必是连姿态神色都要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不是现在这样毫无章法,哭得眼角红肿着,狼狈可怜。
让他突然意识到,她再狡猾难缠,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新近失去母亲,孤单无依的小娘子。有什么情绪无声无息蔓延着,裴羁轻轻拥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又轻拍她的肩:“别哭了。”
成年男子宽厚的胸膛,踏实,稳当,淡淡的降真香气包围着,他的手似有节拍,一下一下拍抚着她,苏樱想起小时候夏日父亲哄她午睡,也总是坐在床边轻轻拍她,短暂安稳的,午后的梦一般恍惚的片刻,心里生出模糊的,自己也难说清的情绪,眼泪越掉越急,哭声却慢慢止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一抬头,裴羁拧着眉看着她,沉默晦涩的神情。突如其来强烈的羞耻感和怨恨,苏樱急急起身,退在边上。
怀中空了,裴羁怅然若失。帕子还握在手里,湿漉漉的沾了她的泪,她背转身抬着袖子,是在擦泪吧,她事事都讲究,可方才哭成那样,居然连条帕子都不曾带在身上。重又将帕子递过去:“擦擦吧。”
苏樱没有接,拿袖子细细擦干了,又将散乱的头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