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芸娘先是吓得瘫倒在地,愣住了,而后听到一声熟悉万分的低语:
“芸娘。”
她回过神来,霎时泪如泉涌,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
死而复生的男人身体还很僵硬,一双劲臂稳稳将她扶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去哪了这么不要命!”她笑中带泪,娇嗔地道。
“鬼门关走了一遭。听到娘子唤我,就回来了。”秦昭憨笑道,“再也不离开娘子了。”
贺芸娘已为秦昭递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接过他换下乱葬坑里的脏衣时,她不禁“咦”了一声,面露疑惑之色。
等小夫妻团圆良久,沈今鸾和顾昔潮才从殿内入内。
“秦昭,你可还记得当日让你记下的刺荆岭布防图?”
而今铁勒鸢已死,牙帐大乱,正是夺回云州的好时机。
“兄弟们劳苦功高,我不敢忘记!”秦昭朝沈家十一娘拱手行礼。
开始在早已备好的羊皮纸上,勾画起来当日和北疆军鬼魂一道探查的刺荆岭布防图。
才勾勒出不到半张图,秦昭写不下去,懊恼地拍了怕额头,道:
“我这脑子,怎么回事?怎么、怎么想不起来。”
赵羡捋着白须,摇头道:
“还魂之后,生前记忆偶有缺失,是无可奈何之事。”
“不行。那么多弟兄的努力,我不能白费了大家一片心。”
秦昭仍是不甘,继续提笔,忽闻传来贺芸娘一声轻呼。
众人急忙一道走过去,只见正在整理从前秦昭尸身衣物的贺芸娘,颤颤巍巍地递上了一见簇新的里衣。
“这,这不是昭郎的衣服……”
顾昔潮眸光一动,伸手接过来一看。
只见那素白里衣之上,描绘山脉谷底河流,当中无数旗帜一簇一簇,或多或少地囤居在其中。
“这是刺荆岭的布防图。”顾昔潮道。
再细看画卷,工笔之细致,描摹之精妙,任是京都最上乘的画师都会啧啧称奇。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顾昔潮发颤的指尖抬起里衣一角,轻轻一嗅。
一股淡淡的白旃檀钻入鼻端。隽永,不朽。
“大哥知你欲夺云州,大哥没什么能帮你的了,只能最后再助你一次。”
“你二人终成眷属,大哥别无所长,必要随一份大礼,贺你们新婚。”耳边响起顾辞山死前的温声细语。
他的大礼,便是这一幅他耗尽多年所作的布防图。
秦昭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惊道:
“那日我刺杀顾辞山时,他对我说了三个字,正是刺荆岭。”
当时,顾辞山就算计好了,利用秦昭的尸体送出牙帐抛去乱葬坑,传送刺荆岭布防图。
他深知,如此义士定会有人为他收尸。
他算得可谓是分毫不差。
即便死后,还在默默相助他最疼爱的阿弟。
顾昔潮将里衣全部铺开,秦昭将里衣与方才所能写下的半张布防图仔细对照。
恰好可以拼成整一块的刺荆岭布防图。
沈今鸾望着供桌前还在研究刺荆岭布防图的男人,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回首,不由道:
“芸娘,方才秦昭还魂前,你为什么能看他的魂魄?”
虽然只是一瞬,但她确信,芸娘看到了秦昭的鬼魂。
贺芸娘收拾起地上残留的香烛,笑道:
“因为,我这几日来一直都在给他烧香啊。”
“道人说了,我必须不断给昭郎烧香,才能保证他魂魄充盈有力,不被鬼差或者其他野鬼勾了去。我给他烧了香,自然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