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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含泪低吼道:

“十一,你不必为我们这样。让我在顾家军下苟延残喘,那和在北狄牙帐何异?”

“是不是那个顾昔潮胁迫于你?你先回来罢。”

说着,他伸出手,轻拽她的袖口。

沈今鸾又退了一步,再退一步的时候,背后已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稳稳扶住。

顾昔潮从军多年,耳力极佳,即便相隔甚远,贺毅的话,读着唇语他也都听明白了。

眼见着她的脸色发白,他皱起眉,手臂一扬。

一旁的亲卫马上涌上来,将贺三郎围堵起来,拦开了他,手按刀柄,就等将军示下,将这个冲撞将军的人正法。

贺毅纵使年轻,也是马背扬刀,上过战场的凶悍军士,方从牙帐归来,还有一身的戾气。

一人对着一群人,丝毫不惧,视死如归。

一只青白的袖口轻轻拂开男人挡在她的面前肩头,而后掠过带刀的亲卫,走到贺毅面前。

“三郎,我生前死后,都是大魏皇后,没有人敢动我。”

沈今鸾面容平静,看着他道:

“正好,今日你把人都召集起来,我跟大家把话说个明白。”

沈今鸾来到崤山的部落里,放眼望去。

所有从牙帐回来的北疆军兵士们都来了,表情悲苦,哀鸿遍野。又得知了一遍当年之事,犹如身上旧伤又被挑破,溃血直流。

几名女眷扶着痛哭无力的贺芸娘,一旁是紧握着刀的贺毅贺三郎,死死盯着她身后的顾昔潮。

沈今鸾面容平静,举止从容。

“十一娘,是顾家大郎害死了我们少将军?”有个老兵问道。

“不错。”

沈今鸾一开口,那些人眼里所有的光的湮灭下去。

“那我们怎么能待在顾家的地盘?”

“我们应该拼死,为沈将军报仇啊!”

人群激愤不已,有人捶地哭嚎,有人呆立不动,有人抽出了刀。

沈今鸾怒视着众人,大喝道:

“我千辛万苦将你们从牙帐救出来,是想有朝一日能让北疆军重新屹立在大魏的土地上,保家卫国。”

“纵然顾家负了我们沈家,你们就要死要活,不想活下去了吗?”

她直到真的死了,死后化为孤苦无依的魂魄,才意识到“能活着”这一件事,本身是多么的可贵。

被掳去的贺芸娘不该为失节而去死,被俘牙帐的北疆军也该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只要活着,便有无限可能。

风物长宜放眼量。

一时的荣辱得失,一时的仇恨怨怼,在生死面前,根本无甚意义。

“所谓报仇,不该成为你们活下去的意义。”沈今鸾扬声道,“我在父兄尸骨前立过誓,我要带你们回大魏。”

“不是此地崤山,也不是朔州城内……”

“而是云州。”

人群沉寂了半刻有余,残余的北疆军众人瞪大了眼,眼里的迷茫一点一点凝成了燃烧的火光。

无数双眼睛仰望着她。

烛火摇曳,女子的身段柔若无骨,像是会被一阵风随时吹走散去。

可她的言语这般坚定强韧,像是草原上不屈的蒲草,只要春风一吹,便有燎原之势。

沈今鸾的手指深深攥紧掌中,迎风仰首,一字一句地道:

“当年从我父兄手中失去的,今日要从我手中再夺回来。重回云州,需要依靠你们所有人的力量。”

“待我们夺下云州,你们会和当年在云州一样,有户籍,有路引,重新成为大魏的子民,无所不往,无所不至。”

这些人曾经几代都追随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