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资格言谈骨气。
皇兄要他众人面前学狗叫,要他学狗爬,他便叫,他便爬。
皇兄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他可以卑躬屈膝,可以百依百顺,因为他知道,太子不可能永远是太子。
宫中的人踩低拜高,看他的眼神总归不屑,也有与他称好,转头却辱骂他最甚的。
也总有一两个会可怜他,其中一个便是酆惕。
他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他活在阳光下,所到之处皆有光照,似乎天生就不在意凡尘几何。
与他不同,他自幼便活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他的和善全是假的,他从不温和。
是故,他从来不会与正人君子结交,因为君子温和坦荡,光明磊落,他是不可能了,他没这个机会做君子……
勾心斗角,虚伪利用,他自幼与这些为伍,早已不可能光明磊落了去。
他时常觉得有趣,祖母父皇,他们这样聪明,这样冷血,这样看一眼别人就能知道别人心中的算盘,却总不知道身边的孩子在想什么。
后来他才知道不是他们看不出,是因为他将他们的虚伪冷漠,阴谋诡计学了十成十,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早就陷入泥潭。
有这样的先生,又有什么好弟子?
所以,他最不屑的就是先生,教得这般肮脏。
这皇宫到处都脏,最脏的是人心。
后来他见到了一个人,他才知道原来先生是不一样的。
他第一次见到人可以不虚伪,可以随心而为,她不在意阴谋阳谋,也不觉得人心可怕。
她说,世间之事总归脱离不了执念二字。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不欲临。’都是执念,既是执念又何分高低?
是以她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亦是如此,可每次她都冒着杀头的风险挡在他面前。
她说她是顺着天命救他,不必记挂于心,她觉得所有事都是天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要救他亦是天命。
他记得那年禁足下了大雪,她提着一盏灯,在天还未亮时敲了敲他的门。
她站在门外,斗篷和乌黑的发上皆沾了雪,呼出的气都染了白霜。
她发间带雪站在檐下,颇有风骨,举着手里的灯,“簿辞,下雪了,可要出来赏雪?”
从来没有人欢欢喜喜叫他赏雪,他也从来不在意外头的天是下雪还是落雨。
因为对他来说,下不下雪无关紧要。
他不喜欢雪,但也无所谓赏不赏雪,他不喜欢的事情多着,还不是要一一去行。
他生来,就没有随心所欲的时候。
他接过她手中的灯,“先生怎么回来了,皇兄那处热闹散了?”
“这戏看了几回,也总归是那样。”她眉眼带笑,显然不将太子府放在心上,“我瞧着下了雪,便早早赶回来,免得你一人观雪,太过无趣。”
她与他一道往外走,雪下得很大,片片飘落而下,入目一片白色。
她看着落下来的雪,看向他,似在观察他的喜好,“簿辞可喜欢雪?”
他微微摇头,“下雪下雨与我并无分别,先生喜欢看雪?”
“我可不喜欢,我往日最是怕冷,是以落雪天皆是搬进屋里,从不敢在外头过夜,怕冻坏了枝……身子……”她欲言又止显然极为怕冷,如今克制不住冷到打颤。
他脚步微顿,“先生,雪日寒冷,不如回屋饮杯暖茶。 ”
“不……不必。”夭枝当即开口,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她往前张望了下,“我们再往前走走罢,我看往日那些话本里写过,雪日里待久了,便能看到白了头的样子。”
他虽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