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教皇和今天的教皇……我们该听谁的呢？”

叶筝的黑眸失去了笑意，她盯着说话的年轻骑士，成澄，曾经在她组建圣行骑士团时站出来提出质疑的“刺头”，叶筝一向很欣赏“刺头”，大概因为她自己也是，可今天她莫名有点失去耐心。

“成澄、成澈，我最后说一次，你们带她离开。”

在叶筝看不见的地方，舒婉有些尴尬无措地低下头。

“叶筝，伯母不会添乱的，她的异能不弱，我能感受到。”

僵持的气氛中，白木清走到叶筝身边，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感受着她呼吸带动的明显起伏。

叶筝的反应是她没想到的，这让白木清有些诧异，她几乎没有见过叶筝这么情绪化的时候。

“……它能追踪我，待在我的身边不是个安全的选择。”

叶筝叹息般的低声一出，在场的人面色一变，这样一来，留给她们的喘息休整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你们两个带她走，白木清、武姝，你们愿意继续行动，和我一起去猎场。”

叶筝声音冷脆地安排着。

“叶筝，我要留下，我不需要你负担我的生死，一切后果由我自负。”

沉默了许久的中年女人忽然开口，她抬起头，神态不再尴尬欲言又止，语气快速而坚定。

“我是A级异能者，帝国允许B级以上的异能者自发进入诡域救援，多一个强大的异能者就多一份阻止怪物的可能，教皇冕下，你要用什么理由赶走一个勇敢站出来的帝国公民呢？”

“我必须离开，因为我是你的母亲吗？”

舒婉大多时候低垂着眉眼，给人一种安静内敛的气质，其实她的眉骨很高，眉眼深刻，当她毫无收敛地直视一个人时，竟意外有种压迫感，眼角的细纹更是增添了锋锐感。

“教皇冕下，你不应该有私心，当务之急不是让人带走妈妈，是带领我们解决外面的危机！”

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叶筝一时怔住，她无意识地睁大眼睛看着妈妈，甚至带着点动物般的懵懂，就像是小时候被妈妈抓到偷藏零食，被妈妈抓到机会训诫了一番。

她的大脑依然灵活地转动着，她可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只会心虚地喏声，她有很多种理由反驳她。

母女二人互不相让地瞪着眼睛，叶筝知道舒婉在说谎，什么为了帝国和民众的安全站出来？舒婉分明是因为她是她心爱的女儿才坚持留下，因为一颗母亲的私心而留下。

但舒婉说错了吗？

空气再次陷入寂静，叶筝低下头，她何尝没有一颗身为女儿的私心呢。

在场的其余人默契地保持安静，留给两人足够的交流空间，武姝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白木清的表情，心里暗道不好，时间不多了。

就在她想出声提醒时，叶筝收回与母亲较劲的视线，平静地转身往宫殿后门走去。

“走吧，所有人去猎场，我有对付它的办法。”

叶筝独自走在最前面，平静的表情松动，自嘲的笑意转瞬即逝，带着众人无法看见的释然和轻松。

明明希望舒婉女士能找到“母亲”以外的生活，可直到刚才，却是她摆脱不了女儿的身份衡量她的行为。

即便舒婉依然以母亲的身份围绕着她行动，但她的眼里已经逐渐有了更广阔的世界，她没有理由阻止她。

一直保持沉默的白木清的面上闪过一丝笑意，率先跟上了叶筝的步伐，其余人也紧跟上去。

看来，还是舒婉女士的私心更胜一筹，白木清心想。

白木清的思绪飘散着，不知想到什么，她的白瞳恢复了雾霭般的冷淡，绷紧的面容轮廓透着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