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全是水, 工部派人将堤坝修复之前, 他们将无法进行种植。
“修个堤坝,少说两三月, 届时入冬,一落雪,更不好下种。那我们付的定金就全打水漂了,是不是应该趁现在,同村里人商量一下退订?毕竟,这不是我们的过错。”
兰殊抬眸看了眼窗外的雨,“可天灾也不是百姓所能预料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粮食,我们再去退订,是不是有些落井下石?”
“可若我们来承担这部分损失,账目便将面临不平,只怕会影响户部对于东家的考核。”
商人逐利,本该懂得审时度势,及时止损。
乐善好施的活菩萨,朝廷会欣赏,可要提拔做皇商,总还是会担心她左右拎不清,把国库弄亏了去。
兰殊默然片刻,账房先生劝道:“朝廷的赈灾款,按理基本能够保证百姓的温饱。我们毕竟只是同他们合作的商人,并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若是寻常,大不了我们卖这个人情,权当济世,可眼下事关皇商竞选”
三方盈利是准绳。
加上竞选人那么多,别人只要比你做的好,考官相中他,又怎么有空去看你是不是有难处,才没得利盈。
兰殊的手停滞在了算盘前,捂额,捏了捏眉心。
崔宅门口,雨柱淋漓不止。
好几个冒雨前来的狼狈身影,凝着眼前的朱漆大门看了良久,终是走上前,伸手轻叩了叩门环。
兰殊正在桌前犯愁,银裳疾步从大门的方向回来,提裙走下长廊的石阶,朝着主屋前去,“姑娘,同里小镇的里正和张佃户他们来了。”
兰殊连忙起身,出门迎接,刚走到长廊外,张佃户跟随在里正身后,一见她,擦了把脸上的雨水,竟忙不迭跪到了她的裙边,“崔姑娘,我愿意听你的,种桑苗,以后都愿意!你让我什么时候种,我就什么时候种,只求你能,先把土地的租赁金付给我”
后头紧跟着的几个佃户,见状也纷纷扑到了她身前。
兰殊被这突如其来的跪拜大礼吓得讶然,蛾眉蹙起,一时之间,没能明白他们的态度,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
直到马车踏进了同里小镇,她远远在车窗里,看见镇门口旁边朝廷搭建的施粥棚,当值把守的衙役懒散站在了锅前,用铁勺搅了搅锅中的清汤。
兰殊骇然地探出头,望向了那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粥。
现在已经到了午膳的点,施粥棚前,空无一人,没有一个百姓,过来喝这可有可无的清水汤。
张佃户戴着斗笠紧紧跟随在了车旁,见兰殊掀开车帘探首,不由摘下斗笠朝着她的头顶上方罩去,“崔姑娘别淋了雨,会受凉的。”
兰殊颔首致谢,张佃户眼眶一红,“我才应该谢谢姑娘。”
张佃户的家处于堤坝下游,遭了水灾,彻底冲垮了,家里的女娃当时被水冲走,好不容易找了回来,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朝廷下来的赈灾举措,形同虚设,张佃户又要买粮糊口,又要给孩子找大夫,为数不多的积蓄,没几下便捉襟见肘。
他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不得不求到了兰殊跟前。
兰殊一听他家孩子病了,连忙驱车带着女大夫过了来。她原以为困难的只是个别情况,到了现场,才发现方圆数百里遭灾的百姓,已经走投无路。
无家可归的大批流民,拥挤在了山头临时搭起的几间棚舍里,甚至空不出位子,让女大夫下脚进门。
兰殊只好叫张佃户把孩子抱出来,到她的车里看。
她还叫家仆把车上她备来的一些吃食拿了下来,可眼下根本不够分。
饥肠辘辘的灾民一看见他们篮子里的糕点,眼中登时冒出了绿光,蜂拥而上。
兰殊被他们挤得险些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