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搀扶着才能入座。
越王是第一个兴兵起事的,但不是唯一一个。
越王世子是稼桑学宫第一被诛杀的宗室儿郎,同样也不是唯一一个。
以此为始,天下州郡纷纷传来对褚太后怨恨不满的言论,或直接兴兵,或四处宣扬褚氏祸乱,号召群雄并起匡扶宗室。
世道逐渐乱起来了。
褚太后毫不慌乱,下旨平乱的同时,派了心腹大将章威武前去巴州加紧看守废太子郦瑛。
裴王妃主动将郦璟叫过去,问道:“如今四方将乱,正是用人之际,太后为何要派心腹大将去巴州看守废太子瑛?”
郦璟不防,想了会儿才道:“太后是怕兴兵起事之人打废太子瑛的旗号,甚至干脆就将人截走,奉之为君。越王等宗室亲王都是文德皇帝之后,兴兵时一个个说的好听要斩除奸佞,但未必没想着打下江山后自己坐龙椅,所以他们不会去找废太子瑛。但若其他势力举兵起事——废太子瑛就有大用了,他的大义名分并不在太后之下。”
“说的好。”裴王妃欣然赞同。
郦璟继续:“如今陛下身在宫中,逃不出太后的掌握,被流放的陵阳王也有肖世功看着,何况他们二人……”他为长者讳,没再说下去。
裴王妃却不客气道:“他们二人,一个怯懦,一个昏庸,哪怕有群雄拥戴,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废太子瑛比他俩多少强些。”
郦璟往好处想:“毕竟是太后的亲生骨肉,虽然受些磋磨,总比宗室强些,不会有性命之虞。”
裴王妃冷笑:“那可不一定。”
两个月后,巴州传来一记惊雷——故废太子郦瑛被章威武逼迫自尽!
朝堂内外连同市井百姓,都惊愕不已。
郦璟完全呆了。
虽然褚太后装模作样的治了章威武的罪,将其‘贬斥’到地方为刺史,还追封郦瑛为怀悯太子,并在永业门为他举哀,但明眼人都知道逼杀郦瑛就是褚太后授意所为。
越王全家被诛,毕竟是有谋反之实;怀悯太子这些年好端端的在巴州,并没有做任何不妥之事,竟也被活活逼死。
看着敬仁与敬顺身上带孝眼眶发红,敬元和敬道脸色都变了。敬宣抓着郦璟的胳膊牙齿直打颤,“你说,祖母会不会对父皇……”
“不会的!”郦璟赶紧劝慰,“陛下毕竟是……”
“是祖母的亲生儿子?怀悯太子也是啊!”敬宣几乎尖叫,郦璟连忙捂住他的嘴。
唐学士来了,再次拿出一本《孝经》授课。
素来沉稳谦和的敬廷忍耐不住,倏的站起,大声质问道:“敢问夫子,如何看待怀悯太子之死。”
唐夫子眯缝着一双老眼:“自然是生荣死哀。”
敬勇怒道:“亲生骨肉,竟也能轻易杀害,真叫天下人……”
唐老头打断了他的话,“临江闵王刘荣是不是景帝的亲骨肉?”
敬勇哑然。
唐老头再问:“魏庶人元恂是不是孝文帝的亲骨肉?”
敬廷气馁。
临江闵王刘荣与魏庶人元恂都是数代之前的废太子,也都为亲生父亲所杀,或逼迫自尽,或明旨赐死。
唐老头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小的酒葫芦,惬意的抿了一口,眯缝着老眼含糊道:“这两位还是数得上的明君,枉论那些数不上的。诸位眼中看见的是‘母子’,老夫看见的是‘君臣’。君要臣死……”
他呵呵一笑,收回酒葫芦,翻开《孝经》诵读起来——“……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众郎君无人出声。
郦璟默默的在书本上摘记起来。
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