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诸位近来可好,有没有按时请大夫看平安脉啊。”
已经致仕多年的梁宦官笑的老脸宛如一朵裂开的花,“好好好,一切都好。有楚王府的关照,怎么会不好。”
郦璟道:“阿耶年幼之时,多亏了老大人和老姑姑们照拂,阿耶感念至今,万望诸位保重身体,长寿安康。”
刘司仪老眼糊泪,“楚王殿下从小就厚道,念旧,也念情。”
郦璟坐在老宦官脚边的胡登上,一句句亲切的问候众人:“诸位吃东西牙口方便么?炭火可够用?服侍的人尽不尽心呀?”
“咱们早年当差时,沐恩坊的炭火从来都不够的,吃的多是馊的,屋子四处漏风,好在皇后娘娘仁慈……”
“傻货,现在是太后了。”
“哦对对,太后娘娘仁厚啊,不但修缮了房屋,吃的用的都及时送来,每回宫里有赏赐,从不忘了我们这些老东西。”
“太后常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才是圣人作为啊。”
“可不是,太后说她自己年少时不容易,是以从不苛待底下服侍的人。要我说呀,往前数几百年,再没有比咱们太后秉性更仁厚的了。”
郦璟微笑听着,时不时凑趣两句,看大家聊的差不多了才起身告辞。
梁老宦官送郦璟出门,忽然望向天空,“天色要变了。”
郦璟抬头看天空万里无云,明媚晴朗。他不解:“要变天么?看着不像啊。”
梁老宦官微笑如常:“老奴的膝盖又开始疼了,约莫是阴雨将至了罢。”
“原来如此。”郦璟呆呆点头。
裴王妃教导他不可喜怒形于色,自然呆滞也不该形于色,于是他再度说笑起来,“……书上说,有些经年的老农也能预算刮风下雨。”
老宦官笑:“庄稼人靠天吃饭,自然练得几分本事。”
郦璟笑着随话:“就是少监膝盖受罪,不然能算得天时,也是不错呢。”
梁老宦官恍若无事,“其实不止老奴的膝盖能预测天时,仔细的多望望天,一样能看出门道。”说完这句,他就停了脚步,“世子慢走,老奴不送了。”
郦璟似懂非懂,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念头,却不得其门而入。
敬宣在外头等的很是焦躁,见了郦璟就是一通埋怨:“你真是的,跟一群老掉牙的东西有什么好叨唠的,啰里八嗦这么久,天色都暗了,马球一定已经散了!”
明明是他主动要跟来的却来责怪自己,郦璟也不反驳,耐心安慰道:“明日天气也很好,散学后我一定陪你去看打马球。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上回在西市吃过的箸头春和玉露团么,我陪你再去一趟罢。”
敬宣当即转郁闷为欢喜,跳起来揽着郦璟的肩头连声说好。
*
将至暮食时分,各家各户卖吃食的店铺都高高张起招牌,一排排或高或低的烟囱吐出匀匀的人间烟火气,有几家铺子已提前点了灯,巨大的西城坊市宛如笼罩在薄雾中的一格格分布均匀的稀疏星幕。
因敬宣年纪小,齐王府并未给他安排单独的马车,每每他想去何处,还得求得长辈同意才给调拨出行所需。反倒是郦璟,还被乳母抱在怀中时就有了全套车马随从。
楚王府的马车在人群稠密的街道上缓缓挪动着,敬宣扯了郦璟下车行走,一间铺子一间铺子兴奋的逛过去,见了好吃好玩的就往车上堆。
郦璟默默的从车厢里捧出沉甸甸的钱袋,老实的跟在后头付钱。有些店家见他俩衣着华贵又年幼,巴结的愈发起劲,哄的敬宣眉开眼笑,一路下来郦璟也不知掏了多少钱。
敬宣自幼豪爽疏阔,花钱如流水,囊袋空了便去找刘侧妃讨要,主打一个万事不挂心。
又买又逛奔放欢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