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4 / 6)

声的在皮带上磨动刀片,“你阿娘指责太后‘擅废天子,狡弄国器’——可天子是何模样,百姓从没见过。国器是什么,能换一家温饱么。无论皇帝姓甚名谁,百姓都得将辛苦劳作所得上缴一部分给官府,都得白白将自己壮丁送出去供官府劳役。皇帝姓郦还是姓褚,有甚差别。何况褚氏轻徭薄赋,勤政睿智,称得上是位明君了。”

“至于‘任用酷吏,滥杀无辜’。一则,太后并未让宵小酷吏插手国政,二则,酷吏们办案子只在都城,根本没杀到地方百姓头上。”

郦璟渐渐懂了,“所以,宗亲大臣死再多,百姓并不会同仇敌忾,是吗?”

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女皇大开杀戒这两年,除了酒坊掌柜叹息少了好些阔绰主顾,没几个百姓为了宗室亲贵去怨恨太后。

裴桓开始下刀,胡须一片片落下,“都城百姓是这样,别处州县也是这样。所以那些宗王们起事全都不过数月就被击败了。民心思定呐,女皇的江山固若金汤。”

郦璟低下头:“阿娘不该自寻死路的。”

裴桓停刀,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叹道:“你娘,是被困住了。她生下来就被困住了,被困太久了,不免行事出格乖张。”

郦璟默然。

裴桓叹完,又啧啧称怪起来:“疯归疯,不过映娘从小有闷才。我逃课半日,当天就能传遍整个书院。她逃课去真武山看日出,人不见了半个月才被发现。怎么这回就露马脚了呢。曹王妃与世子看来都不知情,真是怪哉。”

“什么叫做‘闷才’。”原本郦璟想起母亲就如万箭攒心,偏舅父总爱提起母亲旧事,说的多了,郦璟似乎也能平常以待了。

裴桓:“就是脸上装着清高出尘凡事不经心的样子,实则什么都安排妥帖了。”

他又叹息,“你娘其实一直在犹豫,若真义无反顾的谋反,不计生死,雷霆一击,未必会落到这个地步。”

郦璟不同意了,“舅父,你适才还说女皇的江山固若金汤呢,怎么可能成事。”

“天下,哪有永远的金汤。”裴桓笑的很微妙,“必须不断加固,维持;若是疏忽了,懈怠了,风吹日晒,岁月侵蚀,金汤就不再是金汤了……”

郦璟默默咀嚼这句话,仿佛看见另一片不同的风景。

他问,“请教舅父,应该如何侵蚀一座金汤。”

“我不知道。”裴桓回绝的毫无压力,“你舅父我是真没这本事,看看韩非子,写起权驭术来那是头头是道,长篇大论,结果自己却死于一出小小算计——此所谓知易行难也。明‘道’是一回事,将‘道’付诸于作为,并且成事,是另一回事。世上多的是被算计了还懵懂无知的人……”

郦璟静静听着,忽道:“舅父,劫敬廷法场的与劫走清和郡君母女的是同一伙人吧。”

裴桓吓了一跳:“啥?啊,你居然看出来了。”

郦璟:“阿娘说曹王恨极了先帝与女皇,传闻也说他死战不降,几乎拼尽了一兵一卒。若非他留下的心腹不足,曹王妃也不至于带着一双年幼儿女自尽,只有余力保护世子敬廷逃走。也正因护卫敬廷的人手捉襟见肘,他才会个把月就被擒获。”

裴桓凝视外甥,稚嫩的面庞稍稍倾斜,像个大人一样细致的分析谋算。

郦璟继续道:“既然如此,怎么还会有‘曹王残留的旧部’前来劫法场?这伙人还彪悍异常,褚承谨自己的人手竟然无法抵御,不得不去回都城寻帮手。”

楚王出城那日,褚承谨听到手下报信后脸色大变,郦璟清楚记得褚承谨打马飞奔的方向并非东郊亭驿,而是直向都城。

“北衙禁军无诏不得出城,羽林卫等戍卫调动都需要手令。褚承谨怕受女皇责骂,于是只好求助魏国夫人。魏国夫人被调虎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