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热的走了几步,高声道:“慧儿,将适才裴大人说的话记录在册,拟写成篇,散发下去,叫士林百姓都读读。”
端木慧连忙齐声:“谨遵陛下之命。”
女皇转身,“裴爱卿这趟来了,就别走了,留下替朕效力吧。”
裴桓笑着拱手:“是臣不知好歹了,臣真不是能安定下来的性子。年幼时臣不肯好好待在学堂,不知被长辈抽断了几根木杖。臣愿踏遍天下,宣贯陛下的恩德于四海!”
他再叩首,又笑起来,“臣还花着家里的银钱呢,跑不远的。陛下什么时候用得着臣下了,只管传唤就是。”
女皇深知他的性情,也就不强求了,“也行。这回你什么时候走?”
裴桓正了神色,“明日就走,臣得回一趟河东,将映娘之事跟家里长辈说个清楚,还有几位在外领兵任职的堂房兄弟,臣要统统去见一遍,叫他们安心为陛下效力,免得给了小人离间之机。”
女皇连连点头,“爱卿行事,朕是放心的。”
裴桓退下,女皇犹自凝视殿门。
端木慧缓缓走来,咋舌道:“这位裴大人,看着落拓散漫,衣裳都穿不平整,说话做事却是滴水不漏,慎重有序,真厉害。”
女皇微微眯眼:“几百年的世族了,没几分本事,混不到今日的。只要朕还坐在龙椅上,裴家的确会矢志效忠的。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精着呢。”
在她几十年上位过程中,得罪了不少世族。第一等的五姓七望已叫她收拾的元气大伤,一二十年内怕是不敢抬头了,后面三四等的良莠不齐,只知清谈。二十八大阀阅世家中,裴氏是少数从未反对过她的世族之一,并且族中子弟愿意积极配合她的政略。
女皇微微提声,“菁娘。”
魏国夫人从珠帘后缓缓走出。
端木慧十分乖觉:“臣这就去纂写裴大人适才之言,慧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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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往常一样,殿内又只剩女皇与魏国夫人二人了。
女皇道:“你都听见了。就这样吧——裴映的罪名隐而不宣,就说是暴毙。着楚王任凉州都督,持节驻防剑南道,襄领河陇一带诸军屯田防御,别叫吐普阿浑者钻了空子。至于灵寿儿……”她想了想,“随楚王的意思,愿意带去就带去,愿意留在东都就留下。”
魏国夫人嘴角一歪,“经此一事,楚王必是要将璟世子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了。”
女皇笑了下,“那更好。若是留在都城,灵寿儿有个头疼脑热的,朕可不担待。”
魏国夫人叹息,“赶紧开举吧,陛下手头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女皇也叹:“菁娘说到朕心坎里去了。明年朝廷不但要开恩科,不计门第拔擢士子,还要加开武举,广选将才——刀戈剑戟总是握在自己人手里才好。”
旧朝积累,有才干的臣子不是世家出身,就是与郦氏皇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新晋之辈靠得住寥寥可数,真委以重任怕是要出事,比如女皇的好侄儿梁王郓王。无论楚王还是裴氏子弟,目前都有得用之处,这才是女皇有所顾虑的最大原因。
“陛下远见。”魏国夫人赞叹,又皱眉道,“人死万事休,楚王不会对裴王妃还有惦念不舍吧,到底是结发夫妻。”
女皇笑着拍她肩道:“前两日朕不是叫人去搜裴氏的居所了么,你猜搜出了什么?”
“有新的罪证了?裴氏还干了什么。”魏国夫人仿佛疑惑。
女皇摇头笑道:“是吴王的画像!”
魏国夫人又是一怔。
女皇继续道:“藏的甚是隐秘,竟然反扣在床架底下。瞿松风将画像搜出来打开时十五弟就在一旁,当真是面如死灰啊。”
魏国夫人:“十几年的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