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2 / 4)

“谁在那里?”楚王一声疾喝,墨绿色的眸子染上杀意。一手掀帘,一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剑刃已露出一小段锋芒。

“阿耶!”郦璟赶紧喊道。

“灵寿儿!”楚王一愣,继而大喜。

他笑着一把高高抱起儿子,在半空中转了两个圈后搂进怀中。

其实郦璟如今身量颇为可观,在同龄人中称得上高挑了,然而在高大挺拔的父亲身边,直如一只细毛鹌鹑。

“哟长了许多,叫为父瞧瞧我儿重了多少!”楚王将儿子一下举高到肩头倒挂,一下打横晃荡,逗的郦璟咯咯直笑。好容易挂到脖子上,郦璟用小手不住的摩挲父亲没刮干净的胡茬,感觉掌心痒痒的,忍不住又笑。

傅母于氏听见里间有动静,进来瞧见父子俩嬉闹成一团,含笑又出去守候了。

“别胡闹,阿璟都多大了,稳重些罢。”裴王妃看不下去了。

楚王笑看妻子,“你不是说要等阿璟十岁以后才告诉他密道么?怎么如今就告诉他了。”

郦璟心头一动,心想原来父亲早就知家中有密道了。

“也不知他像了谁,人小心思重,三天两头有事问我。”裴王妃没好气,“行了,天色不早该歇息了,阿璟赶紧回去。”

“阿耶阿耶……”郦璟依恋的拉着父亲的大手,满眼都是孺慕之情。

楚王对这独子爱若性命,从来舍不得他一丁点难过,于是对妻子赔笑:“今夜我睡到灵寿儿处,明夜再过来吧。”

裴王妃忽而神情古怪,不等郦璟看明白,她已恼怒呵斥:“谁要你过来,都给我滚!”

*

楚王当然不能跟着儿子走密道,只好让儿子原路返回,自己大摇大摆从庭院去到世子居所。乳母孙氏与一众奴婢一阵慌乱,七手八脚的服侍父子俩洗漱就寝。

父子俩足有一年未见,亲昵的不行。郦璟抱腿坐在床铺上,叽叽呱呱的述说着这一年来的见闻,边说边问秦州边地的情形,常常是楚王来不及回答他就紧着问下一句了,说急了还会呛口水。

楚王轻拍儿子的背,呵呵笑着,“不急不急,阿耶不走了,以后什么都告诉你。”

他的身形魁伟,躺在被褥中如同山岳一般,笑时震的整座床架都会晃动,对郦璟而言无比巨大空旷的织锦帷帐此刻竟显得有些狭小了。过了会儿,他忽的沉郁下来,低声道:“阿耶,稼桑学宫现在没了。”

楚王安抚儿子的手停了一下。

幽暗的帐帘中,他听见儿子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敬勇被处死了,与他的阿耶还有兄弟一起。听说行刑前他怕的直哭——他是我们之中胆子最大的。敬良和敬熙流放了,前一阵传来消息,说他们父子几人都在路上染疫病故了。他们流放的地方比罔州近多了,敬美都好好抵达了,他们却死在了途中。阿耶,是不是……是不是太后故意的。还有敬宣他们,如今都幽居在宫里,见不了外头的人,连我送进去的东西都退回来了。”

“唉……这不是小孩子该想的。”楚王知道这一年来都城中的血雨腥风,想这稚子每日耳闻目睹亲族或被杀或被流放,不知该有多么惶恐。他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心中满是怜惜。

“母亲说,黄泉路上,不分老幼。”稚子愈发声音低弱,“市井传言,曹王的军队如今节节败退,是不是很快要轮到敬廷他们了。学宫里读书的,最后还能剩下几个。”

楚王嗨了一声,他不擅言辞,咂摸了半天,只能安慰儿子道,“灵寿儿别怕,阿耶阿娘会护住你的。不论发生何事,你一定会周全的。”

“……阿耶,你回来了真好。”笨拙的劝慰让郦璟心安,他笑眯眯的趴在父亲雄浑的臂膀上,说不出的踏实,这些日子的彷徨失措统统不见了。

幽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