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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便能早些回去。”

她舀了一勺药递到他唇边,歪头直直地注视着四爷。

“你总不听我的话。”他启口喝药,见到那一瞬间闪过的欣喜若狂很快变成了满心忧虑,他眼中的情绪复杂难明,“看过便罢了,叫苏培盛明日送你出去。”

时疫岂是儿戏,宝月近身照顾他,就是再加以防范也极容易感染,他再想她在自己身边,也绝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留下她。

“我不听我不爱听的话。”宝月用一勺药堵住他的嘴,只做没听见他后半句。

“若我有不测,你又不知道保全自己,咱们阿午要怎么办呢。”四爷咽下药,断断续续的说着,仍然坚持不懈地想要劝她回去。

“四爷有力气说话,不如多养神的好,”宝月喂完一碗药,给他擦了擦嘴角,“你若有什么不测,我保全自己又有何用呢?我不想我将来失悔。”

她神色很轻松,对她而言,在热河行宫焦急等待消息的那一个月才是真正煎熬的日子,她依赖四爷,只要他们在一起,哪怕再难,她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留在这里,我怕我将来失悔。”四爷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他这些日子昏昏沉沉地做梦,想起小时候也生过一场大病,那时候康熙出巡不久,他勒令侍卫大臣们原地停驾,骑马赶回来陪他,汗阿玛打开他的房门的时候,他只觉得高兴,仿佛一个巨大的惊喜砸中了他。

如今他梦里全是宝月,他们一块在小院的亭子里赏花,在塞外骑马,冬天在圆明园看雪,还有她生动活泼的嬉笑怒骂。更多的却是她在他的梦里哭,嫁人要哭,回家要哭,但凡有一点不如她的意,她就用那两□□泉里的眼泪做治他的灵丹妙药用。

可是这次他不在她的身边,要是被她知道了,又开始惊惶地哭泣,有谁能去哄她呢?

醒来后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他派人把苏培盛叫来门外,他一半的神智还在空中飘荡,余下的那一半已经吩咐苏培盛把消息瞒住,不许宝月进来,也不许苏培盛进来。

苏培盛还要回去传话,不能叫他把病痛带到玉娘身上去,他想。

第二日他咳嗽更加严重了,腹中开始胀气,开始呕吐,甚至开始发热。

苏培盛来求他的口信,很为难地说侧福晋很生气,质问他难道连带一个口信的时间也没有吗?他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他说要宝月安心等他回来,如果这句话是他们的最后一句,她下半辈子还能安心吗。

她要口信,但他叫人拿来纸笔,信是实在的一张纸,比起落在空中消散的话语,会是思念更好的载体。

他心中想的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可不能却叫她知晓,落笔只好写别经数日,思何可支,其实那只是一个开头,可后来他的手腕已经悬不住了。

这封信会让她看出来吗,如此抖动虚弱的笔迹,他心中忽然有一种期盼。他派伺候的人交给等在门口的苏培盛,他的一半说一定要瞒住她,但另一半却悄悄说他想见她。

“用草药熏过就可以,信纸不是贴身衣物,应当是无妨的。”

“那烦请院判舍奴才一些艾叶。”

他听到暗淡的窗纸外传来小声的交谈,是苏培盛在门口问正要进来看诊的刘院判,书信是否会传染疫病。

“不能用艾叶,”他躺在床上咳嗽,从掺满柳絮的喉咙中吐出字来。艾叶味重,会被玉娘发现的,她不该来——若他好不了了,那封信,就当作是他的绝笔,只可惜没有写下他心中真正所想。

他忽然有点后悔,低声地呢喃,“用辛夷吧。”

但愿朱颜长好,不愁水远山遐。

从此我们就要分别了,可聚散之事古今常有,看这迎风颤立,代表忠贞的辛夷花,多么美丽啊,愿你今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