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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记忆残缺不全。我甚至连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都记不清。”

唐泽眼里一沉。

每次他逼问陆苾,她似乎都会回答。但一到关键问题,她的回答不是“忘了”就是“不知道”。

不过……陆苾竟然真的在不断替换自己的身体,甚至连内脏都开始换了。

“你该不会打算把自己整个人都替换成义体吧?”

陆苾低着头,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怎么,不可以吗?”

“如果全都换成义体,就不会有任何异变的风险。义体没有DNA,分子可以保持稳定,而且可以大批量生产替换。”

“你不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因噎废食吗?”

“你还不如直接生产一个机器人,然后把自己的思维导入里面算了。”

陆苾抬起头,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嘲讽。

“这件事早就有人在做了。”

“……?”

“听起来很容易,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能把思维完全导入一个虚拟世界,那还要躯体干什么呢?”

“我们直接生活在系统里,连机器人都不需要,更不用和这个世界上的污染抗争。”

“唔……是这样的。”

唐泽有些困惑。

“我执着于人类的‘躯体’,就是因为放弃它,会产生更多让人不快的问题。”

陆苾淡淡地说道。

“首先是现阶段,我们没有办法完全地复制一个人的思维。这个数据量太大了,稍有偏差,这个‘人’可能就不是原本的人,你敢承担这样的风险吗?”

“还有,人的思维和认知都和现实的躯体、生理现象、实践分不开。”

“如果完全放弃躯体,人不会再是‘人’的模样。”

“不放弃,我们也会越来越不像‘人’。”

唐泽说道。

“在这种环境、这种制度下……人只会越来越不像人。”

“你会说我们未来的模样,和系统里虚拟人未来的模样相比谁更美好吗?”

陆苾又一次抬起眼望着他,而这一次,那双没有生命的眼睛似乎闪现出了一些情绪。

一种淡淡的、却消散不去的忧伤。

“所以,我至少想留住一样。”

“如果我们的文明终将瓦解,人变成野兽,至少……还能留住这副模样。”

唐泽一愣。

“我们都知道,人终将变的。在这种环境里,或早或晚,都要变的。”

“或许,我只是那个当沙砾从手指缝中流走时,尽力想多留住一点的人。”

她抬起手,做出了“捧”的动作。

“我,你们,其他很多人,其实都在做同样的事。”

“也许到最后,我们会发现每条路都走不通。沙砾最终会一颗不剩,我们什么都留不住。”

“可即便这样,我们还想、也只能不断尝试。”

“万一呢?”

唐泽眯了眯眼。

“你说的没错。”

“但或许在这其中,还有希望沙砾快速流完的人。”

陆苾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语气依然没有任何波动。

“那我们要更加努力才行。”

离开病房的时候,唐泽在门外独自站了一会。

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些无可挽回的崩塌的和流逝:

手中的沙子,从防护服间隙流出的哨兵,二号试验场毁坏后涌出的“水”。

这一切结局都是无法避免的么?

唐泽回过头,望向病房里的方向。

他也是在这样的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