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的瞳眸尚存几分还未完全褪去的晦色,低眸定定瞧着她,眼中渐渐浮起丝丝冷怒:“你与谢骥亲吻之时,也会这般难过落泪吗?”
谢明婳默了默,低低道:“陛下先前不是说要给臣女一个痛快?如今为何又要欺侮臣女?”
“当年朕对夫人百般珍重,不曾想到头来却便宜了别的男人。朕说过,如今你落到朕的手里,朕想对你做什么,你乖乖受着便是。”他轻轻哂笑,意有所指,“夫人若连被朕亲一亲都要难过哭泣,日后该如何是好?”
谢明婳被他这番言语说得玉容红白交接,半晌才憋出一句:“陛下已成国君,若真心痒难耐,大可命礼部筹备选秀,届时自然有成千上万个好姑娘争着抢着入宫侍奉,何必抓着臣女不放,脏了您的万金贵体?”
“夫人白衣胜雪、不染凡尘,哪里脏了?”裴琏说到此处话音稍顿,目光下移,凝在谢明婳耳下的红痕之上,眸光瞬间一暗,嗓音变得有些哑,“夫人说得对,好似是有些脏了。”
谢明婳听明白了裴琏话中之意,当即慌忙后退,却被男人单手拽了回来,再度撞入他怀中。
裴琏眸光沉沉,哑声道:“既脏了,朕帮你盖住这痕迹便是。”
盖住?
谢明婳心头一跳。
如何盖住?
正当她万分慌惧之时,眼前忽地又暗了下来,下一瞬,谢明婳浑身僵住,绯色顺着脖颈而上,将她白皙的面庞染成烟霞色。
谢明婳脑子近乎变成一片空白,只余三年前裴琏及冠那日的场景浮现在其中,挥之不去。
月明星稀,山涧轻响。她于夜色之中倚栏仰首,闭上双目,生平头一次向男子索吻。过了很久,那个翩翩君子才俯身吻下来,却只舍得落在她的额间玉饰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亦是规矩安分,连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直至马车驶入第一道宫门,裴琏方松开了她,见她颈上的旧痕已被新痕完全盖住,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好了,现下终于不脏了。”
“……”
裴琏目光稍移了些,落在她脖颈正中,眸光动了动,抬手轻抚:“那晚你便是将匕首抵在此处罢?”
闻言,谢明婳一颗心骤然往下坠,唇色微微发白。
他知道了?如何知晓的?
谢骥告诉他的?
裴琏瞧着她此刻神情,心底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脸色瞬间冷下来,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再度吻上她的唇,发泄般啃咬着她。
谢明婳吃痛地深深蹙眉,疼痛让她本能地开始挣扎,却被死死禁锢在他怀中吻了一路。待最后到了紫宸殿外,她从马车下来时,唇瓣已不像是她的了。
正值午膳时分,紫宸殿内长桌上摆着一道道珍馐佳肴。谢明婳随意往那处瞧了一眼,便看见这些菜肴道道清淡,正合她的口味。
宫婢端着金盆和锦帕等物殿中恭请皇帝净手。裴琏立于盆前,掀起眼皮瞥了谢明婳一眼,淡声道了句“过来”。
谢明婳在原地站了两瞬,依言走了过去。
裴琏薄唇轻启:“服侍朕净手。”
话音落下,殿内宫人个个呆了一瞬,旋即纷纷低下头去。
谢明婳也怔了几息,见裴琏不似同她说笑,方低低应是,伸手去接宫婢手中的金盆。
裴琏额间青筋暴起,闭了闭眼,沉声道:“过来,为朕挽袖。”午膳时分还未至,望仙楼中只有零星两桌食客。
十几个伙计一时得着清闲,凑在一处说着今日的两件稀奇事。
这第一桩,平日难得露面的东家竟亲自迎候在大堂中,二楼最好的雅间亦安排得当,必定是有贵客要驾临。
而第二桩,则是在谈论坐于角落处的那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