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赧然道:“柳婶,您谬赞了。”
“啧啧,说话也不一样。过奖就过奖,还谬赞呢。”柳婶子望着她,好奇:“你肯定也读书识字的吧?”
这话谢无陵也问过。
谢明婳疑惑:“柳婶为何这样问?”
柳婶子道:“你这通身的气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娘子。我那三媳妇,就是借你身上这身裙衫的,她爹是她们村里唯一一个秀才,她也算是读书人家吧,可论她的言行谈吐,可比不上你半分斯文秀气。翠兰,你家祖上是不是有当大官的?”
谢明婳一时哑然。
原来她假装农妇这么容易露馅?这柳婶子才与她相处这么一会儿,就觉出她身份有异。
那谢无陵他……是不是也有怀疑?
“我祖上是做过官。”谢明婳含糊道:“后来落败了,到我父亲这一辈,也是庄户人家了。”
“难怪呢?果然是有家学的。”柳婶子点头,也没多再多问,转而与谢明婳聊起其他家长里短。
午后辰光在闲聊中不知不觉消磨。
当日头偏西,绯色晚霞染红树梢时,谢无陵也抱着孩子回来。
柳婶子的“任务”完成,看了眼孩子,拿了谢无陵送的半包卤猪头肉,笑眯眯回家去了。
“老子去接这小崽子,他在山猫他弟媳妇的怀里吃得喷香,呱呱哭得都不舍得回来。”
谢无陵斜眼睇着谢明婳,见她抱着孩子,清婉眉眼间的郑重与关怀之色情真意切,黑眸轻眯:“现下你总放心了吧?”
谢明婳见孩子气色都比昨日好了,便知的确是吃饱了,心弦松开,抬头朝谢无陵感谢一笑:“嗯,多谢你。”
夕阳余晖笼着她白皙脸庞,她这一笑,明眸盈盈,婳靥生辉。
竟是那样的……好看。
谢无陵胸膛忽的涌上一阵从未有过的激荡热意,薄唇抿了抿,想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将话咽下去,拎着手中那提牛皮纸包,转身朝厨房走去:“你抱娃儿吧,老子去做夕食。”
看着那道疾步而去的宽阔背影,谢明婳眼睫轻眨。
是她的错觉么,怎么觉着他有点怪怪的?
谢明婳低着头,自顾自走向床边。
哪怕已经成婚半年,敦伦多次,但每回行周公之礼,夫妻俩仍是客客气气,要说和新婚之夜有什么区别,大抵是熟门熟路一些,不再无措。
像往常一样,谢明婳脱了绣鞋,坐进幔帐,慢慢解着外衫。
除了新婚夜的龙凤喜烛不能灭,之后每次都是熄了烛火,在一片漆黑里亲密。
谢明婳觉得这样挺好的,天知道新婚夜那晚,她在下裴琏在上,四目相对时,真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裴琏也解下薄罗外袍,剪灭灯芯时,往绣花幔帐投去一眼。
半片葱色纱帐逶逶垂下,帐内光线昏朦,年轻妇人侧身斜坐,乌发堆腮,杏色薄衫微褪,半截香肩雪腻,隐约可见鹅黄色小衣绣着一支淡粉菡萏花。
美人如画,粉腻香浓,裴琏挪开视线,哑声:“我熄灯了。”
帐内传来女子温软嗓音:“有劳郎君。”
灯火熄灭,屋内一片黑暗,唯有窗缝漏进些许廊上烛光。
听着幔帐放下的窸窣声响,谢明婳呼吸稍屏。
明明早已是夫妻,她怎么还没习惯呢?
看来还是平日太生分……
但其他世家大族的夫妻,应当也是如此吧?
裴琏性冷,如块终年不化的寒冰。
新婚那阵,她也曾流露些小女儿婳态,想与他做一对赌书泼茶的恩爱夫妻,可他对女色实在寡淡,她的温柔小意,犹如媚眼抛给瞎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