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好像好久没有如此安静地看过她了,她比自己想象中成长得更快。

她在这斑驳陆离的世界里一次又一次摔倒爬起,直到懂得如何与不同的人相处,懂得如何用伪装来保护自己,也懂得对所有人设防。

包括他。

也是,他本来在她的生命中就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染上一丝苦涩,不禁嘲笑起自己,对啊,萧无际,你算什么呢,当年光顾着招惹人家小姑娘,在她娘飞升后,自以为她爹会庇护她一辈子,没想到季深青销声匿迹这么久,却留季渺渺一人。

说来说去,自己不过是个连面具都不敢摘的懦夫罢了,他最恨的就是自己。

自以为是,可悲至极。

胸口忽然传来一阵闷痛,萧无际嘴角竟缓缓流下一缕血。

道心不稳,必遭反噬。

他也只是笑了笑,施了个清洁术把血迹清理干净,然后伸手轻柔地为面前人抹去脸上的泪痕。

季渺渺本来还沉浸在梦中的情绪,但看到萧无际这幅好像被道侣甩了的模样,硬生生把情绪咽了下去。

不过她感觉自己的气海有些炽热,结晶好像变亮了几分,而且,她想起了几分有关萧无际的记忆,不是因为梦,但是和梦里的大差不差。

或许她真的应该问一下谢蓉与自己是不是摔坏过脑子。

季渺渺收起思绪,对他说:“还不把手拿开?”说着,她用手移开萧无际的手,却反被他握住。

他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玉一样,指尖的温度却不似往日温暖。但他也只是下意识地握了一下,便放开了。

季渺渺还有事要问他,但又不想暴露自己记忆的事,结合方才想起来的事,决定诈一下他。

她弯起唇,把萧无际拉到床榻上,然后跨坐在他身上,将他压在床头前。

无他,她只是觉得这个姿势很适合审讯,并且对她出招有利。

萧无际见状也只是轻挑了一下眉看向她,便任她处置。

季渺渺见这人不知何时一改神情,又变回一副矜贵的模样,她望着他那张惑人勾魂的脸,默默想:真不愧是狐狸精……

随后她修长的手抚上萧无际的侧脸,因常年练剑,季渺渺的指腹上带着厚厚的茧子。

因此萧无际的脸上落下了若有若无的痒意,仿佛柔软的羽毛落在心尖,泛起一阵涟漪,让他忍不住呼吸加促。

季渺渺眉眼含情,嘴角带笑:“无际哥哥,我阿娘治好你之后,你去哪了?”

萧无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专注地望着她的双眸,判断她有几分真意,可他早已分辨不清,也不想分辨了,所以最后还是选择顺着她的心意,他道:“那日狐妖一族的长老找到了我,他本欲杀我,却被我反杀,不过他那法器里有毒,我本以为我命不久矣,你娘给我喂了几颗药,笑着对我说报完仇就去做你的事吧。”

萧无际没说,但他猜柳时雪的意思应该是让自己滚。

他喉结滚动一下,继续开口:“我本担心他族人继续找我复仇,也怕找上你们,于是我拿走了那妖的妖丹,伪装成狐妖,打入了狐族内部。只不过后来我发现了一些事,就留了下来,现在事情也差不多办完了。”

“我听说你娘飞升了,然后季深青应该带走你了,是吗?”他固执地盯着季渺渺的双眼,仿佛自虐一般,非得问出个什么。

哪怕她的眼里闪过那么一丝委屈或者愤怒,可惜没有,季渺渺只是抿着唇,没说话。

她思绪飞快,萧无际说得应该是真的,消息都能对得上,于是她点点头道:“对,但我爹失踪了。”

萧无际把季渺渺脸侧落下的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似乎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