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个月第二十次看到莫浣卿从鹤潜尘房间出来，桑方妤终于彻底死心。

警方联络人的声音在她脑内回荡着：“桑警官，离抓捕行动只剩下十天时间，你确定要为了一个立场不明的鹤潜尘继续待在莫家吗？”

她握着手机的指尖攥紧，微微发颤。

如果是以前的话，桑方妤或许还能坚定地说一声“我相信他”，现在，她却已经没有了说这句话的勇气。

她深吸了口气，安抚住乱掉的心脏，目光恢复了冷静：“我稍后给你答复，应哥，帮我照顾好鹤奶奶。”

“桑方妤！”联络人的声音隔着电话都能听出严厉，“即使不作为上级我也有义务提醒你：鹤潜尘现在是我们的重点监视对象！”

“我知道你还在惦念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可他都要跟莫鸿威的女儿订婚了，你让我们拿什么相信他跟莫家人不是蛇鼠一窝？”

滞涩的呼吸堵住了思绪，她抬眼看着揉着腰千娇百媚往外走的莫浣卿，垂下了眼眸。

“你自己考虑清楚，不要为了他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

不等她回答，电话就“嘟”地一声挂断了。

流苏般的杨花络拂过头顶，她穿过光影斑驳的玻璃廊道，暖融融的白炽灯照在身上，更显得身体冰冷过头。

抬着失去知觉的指尖，像是见不得人一般在莫浣卿离远后才敢推开鹤潜尘的房门。

男人没有抬头，一身新中式的立领衬衫此刻全都散开，颈项上布着猫爪似的抓痕，嘴角若有若无的笑起来：“又落下什么了？”

听着纸笔沙沙碰撞，她垂在身侧的手蜷起：“是我。”

鹤潜尘抬眼愣了愣，眉头忧虑地蹙起：“方妤，我告诉过你不要来这里找我。”

他掩上暧昧得毫无边界的胸口，刺得她原本的话无法再出口。

只能低下细白的脖颈，低眉掩目如同真正的莫家佣人那样传话。

“莫先生叫您去宗祠堂，商量订婚的事。”

“知道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放缓了语调，轻柔缱绻，“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桑方妤淡然一笑，没有把他的客套话当真，低着头退了出去。

少有人知道，主人家的准女婿、鸿威会的二把手曾和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佣当了十几年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

十年前，桑家因为生意上的事触犯了鸿威会的利益，她的家人在一夜之间死了个精光。

莫鸿威手段狠厉，即使桑方妤当时借住在鹤奶奶家里逃过一劫，这几年来也从未停止过追杀。

是鹤家祖孙护住了她。

那时也只是少年的鹤潜尘轻轻拭去她眼角泪痕时，曾坚定地说道：“别怕，我会帮你报仇的。”

然而，没过多久，鹤潜尘就失去了踪迹，所有人都猜测他是代替桑方妤被鸿威会带走了。

鹤奶奶从此一病不起，沦为孤身一人的桑方妤哭干了眼泪后，只身挑起了重担。

她报考了警校，顺利入职刑警队，听闻有卧底莫家的机会后毫不犹豫地报名。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鹤潜尘。

她惊得端不住茶盘，被他轻轻扶起，温声安抚她别怕。

只有这道声线，她永远都不会认错。

她见证了鹤潜尘从一个给大哥点烟的喽啰一步一步爬上顶峰，用手心给人灭烟，也曾被扎穿胸膛，才最终坐在了莫鸿威身边最近的位置。

在那种时候，桑方妤连为他哭泣的身份都没有。

明面上，她只是莫家的小女佣，私下里，鹤潜尘却又已经登上了她的任务目标名录。

鹤潜尘在私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