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向?来养尊处优, 偶有祭礼需要他跪拜,脚下都?是松软的蒲垫隔着,何曾像今日这般在坚实的地砖上跪了这么久。此时?倒是让他明白过?来, 为什么柳修筠第一次来请安的时?候,回去要向?萧俪告状。
当时?的他举着茶盏,跪的时?间更久。
他抬头仰视着萧俪, 膝上的麻痛愈发明显, 难耐的眉头轻皱。
萧俪稍稍思索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事不难,我定帮殿下安排妥当,不过?我这正好还有一件事要请殿下成全?,对于殿下来说也?是举手之劳。殿下促成此事之时?, 就是同心?上人会见之期如何?”
沈荣得了这话, 眸中生起一股希冀的神色, 想立刻问是什么事,但腿上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 他只得咬紧牙关ren着。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慢慢抚上大腿,不着痕迹的轻揉着,以?求能缓解些疼痛, 却都?是徒劳。
半响, 他ren着疼艰难的问:“什么事?”
萧俪垂眸瞧着他面上神色痛苦,身子已经开始颤栗, 脑子里?浮现起柳修筠那双肿胀乌紫的双膝。心?中刚升起的一丝不ren即刻便消散无?形,她慢条斯理?的道:“一个月前我被拔擢为参知政事,陛下曾赐下一座府邸。我这一直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分府别住, 殿下就不同了,您来开这个口的话, 这事情就简单了。”
自从她知道柳修筠每日晨昏定省的去请安,她就有了分府别住的念头。
但是这个朝代的宗族观念极强,不管是国法还是家规,都?将孝道放在了第一位。只要父母在世,姊妹之间无?论各自家中有多少口子人,都?不能分家。
要搬出去她娘那关好过?,沈昭蒙那一向?是不让她痛快,她一提出来肯定遭到阻拦。
届时?哭哭啼啼的说她才新?婚,就吵嚷着分家,要么是身边人狐媚撺掇的,要么说她没有孝道之情,参她一本忤逆不孝,她都?无?处申诉。
但是沈荣不一样,他是不光是帝卿,还是沈昭蒙的亲侄子,让他俩打打擂台,她就能置身事外了。
沈荣疼的面色惨白,心?中知道萧俪在拿他当枪使,但这境况下,萧俪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没有不答 应的资格了。
“好……”
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连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颤音。膝盖以?下已经麻木,他完全?感受不到膝下的地砖,反而?像是跪在一团软绵晃动的棉花上,上身几个趔趄,整个人就侧倒在地。
他摔得很重,头上的簪子都?飞了出去,余势不绝的滚出很远,素银簪子在地砖上滚动,清脆的碰撞声和着沈荣的呜咽声在静谧的房间内格外突兀。
萧俪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刚抬手就立刻反应过?来,将手慢慢收了回来。地上的人发髻散了,青丝铺地,他今日穿了一件素色的衣裳,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可能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自己狼狈不堪,偏过?了苍白的面庞,躲开了萧俪的目光。
萧俪看他这幅模样到底是有几分的不ren,错开了眼珠,视线落在了滚出去的簪子上,才发现他今日戴的居然?只是一根素银簪子,她抬眸环视了一圈,整个内室一改奢靡的风格,也?都?换上银器。
顿时?明白过?来,他是在为太女服丧。
突如其来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萧俪倏然?起身,快步离开了月华苑——
皇帝一连昏睡了三日终于醒了,萧俪也?开始渐渐忙了起来。天不亮就去上朝,有时?候半夜才归家。
柳修筠的日子更不好过?,自打他知道了暮云斋的事情,萧俪公务的时?间久了他就ren不住的乱想,她到底是公务繁忙还是在别的地方。
一到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