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辩解,今时不同往昔,他们如今是大东家了。
本朝开海禁、抬商户,商人也可以念书、穿绫罗绸缎,商人手头的钱更丰绰,窦四太太一直没觉得低人一等,也无忧患。
被大嫂几句话挤兑,窦四太太不敢作声了。
她还是觉得大嫂方才言行,很丢脸。
不过,她今日太累太乏,大悲大喜,衣裳汗透了又干,此刻浑身难闻,她还是忍不住眼皮打架。
她靠着车壁睡着了。
窦大太太也累,却睡不着,因为她眼前不停细品雍王准妃方才说话的语气、表情,以及眼神。
窦家众人离开,骆宁留在二夫人跟前用晚膳。
丫鬟仆妇摆箸后退下,二夫人给骆宁夹菜。
又问她,“你方才何意?窦家太太给你跪下时,我真被她吓一跳。”
骆宁笑了笑:“窦家的澄砚很有名。二婶,你听过没有?”
二夫人不怎么读书,不过笔墨纸砚她接触过:骆宛要念书,两个儿子也要启蒙。
“澄砚的确很好。价格不低,却备受追捧。”二夫人道。
“户部时常更换皇商。笔墨纸砚,皇帝也要用的,一般都在皇商薄上。每隔几年要换一次。”骆宁说。
二夫人诧异看着她。
她有些不解:“阿宁,你要掺和这件事?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是觉得澄砚好用,想引荐给陛下和皇室众人。”骆宁道,“我这些日子时常练书法,所有砚台与墨,都不如窦家的好。”
二夫人:“……”
她知晓骆宁有话没说。
叫人提前去光华寺,似能未卜先知,找到窦家被掳走的小女儿,这件事不简单。
不过,二夫人和二房都依仗骆宁,她深谙警惕、慎言,没有再多问。
骆宁吃了饭,回文绮院梳洗。
躺在床上,她还在想窦家的事。
前世,窦氏后来做了皇商,生意越做越大。听闻他们家老太太是个很有头脑的人。
那是雍王登基后的事情了。
骆宁做鬼,在茶楼听到说书先生讲,夸耀窦氏生意兴隆,提到了那位老太太。
如今看来,就是窦家大太太。
她果然不同凡响。有头脑、反应快。商场如战场,需得英勇果敢,才能杀出一条路。
骆宁还听说书先生讲,窦家特意修了一座庙,给他们家的六小姐静修。
窦家六小姐小时候在光华寺被拐卖,当时人贩子把她藏在酒桶里,送到了南边。
几年后,她成为一名颇有点名气的歌伎。
她出名后,窦家寻到了她。
窦家没有逼死她,叫她成全家族声望,而是接了她回来。
六小姐先前不肯回。
窦家老太太千里迢迢赶赴扬州,将她带回家;而后为她修一座豪华大庙,供养她。
听客们对此各有褒贬。
有人说窦氏大义;也有人说窦氏自损格调,往后儿女婚嫁都遭人嫌弃,应该请这位做了伎人的六小姐自尽,保全彼此。
骆宁却想,这户人家,肯定是有个厉害的当家主母,权威远在男人们之上。
换做男人当家,就是后者,叫六小姐自裁。
窦家做皇商,是在京城与附近打出了口碑,品质远在其他同行之上。而其他皇商,是靠着权贵举荐的。
骆宁这段日子一直在想这件事。
她拼命从记忆里搜刮,东拼西凑,还叫人去看了窦家的店铺,买回澄砚与澄墨。
澄州盛产砚台的石料,纹理分明、触感光滑;而窦家制作的砚台,出墨均匀、不易干。
普通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