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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相處之中,對方眼中的光越來越多,像是終于逃離出那片黑暗的森林般,充盈着希望與柔軟。

而如今,太宰治眼中的光再次消失了,變成了一種自己不明白也不敢去想的晦澀莫明。

——畢竟,少年眼中的光是自己親手碾滅的。

那日被自己留在車站,依賴着自己的弟弟,他的眼神流露出怎樣的悲傷呢。

想到這裏,一之濑悠馬的情緒忽然有些低落,一股愧疚湧上心頭,但又瞬間煙消雲散。他被自己忽如其來的情緒搞得有些發懵,不由得愣了愣。

“悠是在關心我嗎?”

“……才沒有關心你,随便問問!”

一之濑悠馬瞬間清醒過來,又被對方輕笑哽住,臉頰一片通紅。

他猛地一翻身,氣鼓鼓地背對着對方。

再多問太宰一句自己就是白癡!

“呵呵……”

他聽見自己背後的太宰治吃吃地低笑幾聲,然後聲音輕柔,不緊不慢地說道。

“悠如果好奇的話,那就自己拆開繃帶,來看一看吧。”

一之濑悠馬沉默了片刻,卻還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一點一點翻過身。

映入眼簾的,便是太宰治那張漂亮的臉蛋。

黑發少年的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半真半假,鳶色的桃花眼因為輕笑而微微眯起,倒映着自己糾結的表情。

在對方鼓勵的眼神中,鬼使神差地,一之濑悠馬真就伸出了手。

他小心翼翼地撩開太宰治擋在右眼繃帶上的零碎的劉海,露出底下将右眼遮掩的嚴嚴實實的乳白色繃帶。

指尖搭上繃帶的一角,卻在是否要真的扯下時産生了片刻遲疑。

而太宰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也不說話,像是只美豔精致的日本人偶,乖巧地任憑他動作擺布。

他只是顫了顫睫毛,鳥羽玉般漆黑蓬松的卷發,随着重力向一旁傾斜,像是暗夜的鬼怪般妖魅,映襯着本就缺乏血色的皮膚更加蒼白。

太宰治緩慢地眨了眨另一只裸.露在空氣之中的眼睛,也不催促,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

一之濑悠馬之前其實想過,太宰繃帶下面是什麽樣的。

大片的燒傷?橫貫右眼的刀疤?或者是空空的眼眶?無論哪種恐怖的畫面,他都又設想過。

如果有的話,又是怎麽造成的呢……

——是因為自己那次的緣故嗎?

帶着說不出由來的複雜和緊張,一之濑悠馬深呼吸一口氣,用手指勾住其中一根繃帶。

稍稍一使勁,纏繞在他臉上的繃帶頓時土崩瓦解,飄零着散落在頭發、衣領、臉頰邊的手指上。

然而出乎一之濑悠馬的意料。

或許是長時間遮擋在繃帶下,許久沒見過光,即便是柔和的月色都顯得刺眼。

太宰眯起右邊的眼睛,身體的保護機制下意識分泌出生理鹽水,透明的淚花挂在眼尾,将濃密的睫毛打濕,粘連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像是适應了外頭的光亮與空氣,太宰緩慢地睜開了右眼。

少年的右眼完好無損,和左邊如出一轍的鳶色,帶着盈盈的笑意。臉上也沒有任何傷疤,甚至沒有因為陽光而産生的曬痕,白皙的臉頰如玉石般溫潤光滑。

一之濑悠馬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放下了什麽心結,不免松了一口氣。

随後,他又忍不住抱怨了一聲。

“既然沒受傷,幹嘛要把眼睛纏起來。”

太宰治沉默了一瞬,然後笑了起來,右眼的淚珠因為主人的微顫,而随着臉頰的弧度滑落。

“為什麽要纏起來啊……”他低聲喃喃着,像是在對自己詢問。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