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冠上扭了扭,还是没有下来。
云青岚见它没动作,便蹲身打开工具箱,取出一个小瓶子,开始采集土里的黏液。
他把土捻在鼻尖闻了闻,是一股苦涩的草本味,和之前的香味完全不同。
啪叽,一大滴黏液滴到了云青岚的肩窝处,刺激得他往后一缩,坐到了凸起的树枝上。
头顶的几根小藤蔓突然延长,垂到他脸前。
“别。”他扭开头,避开小藤蔓的触碰。
刚刚才受了那么一遭刺激,他对带着黏液的藤蔓很警惕。
小藤蔓在他眼前蜷了蜷,又往上缩了回去。
啪叽,更大的一团黏液滴下,落在他的手背上。
云青岚抬起手背,轻嗅一下。
好苦,是一种又咸又苦的味道,连带着他的泪腺快都被感染了。
有点难受。
他放下手中的采集瓶,一只腿盘起,背靠树干仰头望去。
大白花隐藏在密集的枝干之间,悄悄探出一个花瓣尖,毛茸茸的小触须对着下面的人类微微张合。
“你该不会是哭了吧?”
身后的树干似乎抽动了一下。
“我没有讨厌你。”他叹道,“我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眼眸下垂,睫毛微颤。
“算了,那不重要。”
“你先下来吧,”他再次仰起头,抬起双手对着树冠,摊开掌心,“不要用你的手,我要你的头。”
白栎的头又往下移了移,人类似乎对它做了个“来抱抱”的姿势。
是它看走眼了吗?
白栎犹疑着往下挪动,粗壮的藤蔓贴在树干上,蜿蜒着攀了下去。
它干瘪的头部试探地停在人类的肩膀处,然后钻进了人类怀里。
人类没有推走它。
人类把它抱住了。
它好开心。
云青岚有些艰难地环住腿上干枯大白花。白栎的头真的又长大了。
这也许又是一次进化,它的小红花掉了,但头长大了。
就是也干瘪了。
“你还在难过什么?”他手抚摸着花瓣边缘的小触须,轻轻揉捏,“身体不舒服?”
大白花团成一个扁扁的巨球,乖巧地躺在他怀里,连花蕊都老实地包裹在里面。
“只要你乖乖的,不要总是擅作主张,我就不会不管你。”
这句话就像咒语,一时间,花瓣上泛出金色的网状纹路,白栎要恢复了。
就是进度有点慢,它的“血管”开始工作了,但花瓣还是瘪的。
“宝贝,”云青岚伏下身,手指摸到花瓣的边缘处,剥开一个小缝,“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大白花没有反应,树干却再次抽搐了一下。
云青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总觉得白栎的“身子”在动。
是错觉吗?
“你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带我看看你的嘴巴。”云青岚一手拖过工具箱,拿出一根采集钳,“让我检查一下。”
嗖地一下,白栎的头忽地蹭了起来,撞到了云青岚的鼻梁。
云青岚往后一仰,手顺势撑到旁边的土里,却由于土壤里混了太多水分,手掌直接陷了下去。
啪叽,他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拍打了一下。
啪叽,吧唧。
云青岚警觉地扭过头,而就在此刻,他一直背靠着的树干突然一空——
“!!”
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整个人就往后一陷,躺进了一个黑乎乎的空间里。
脖颈处痒痛痒痛的,好像被有点硬的毛刷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