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隔三差五就会带个新姑娘进楼,她们有的是被家人送来的,有的是迫于无奈自己卖身于此,妈妈的小黑屋里时不时就有受“调.教”的新人或者犯了错的老人,冬姒在这里待久了,便也看惯了。
直到有一日,她下楼时,偶然瞧见她曾经的小丫鬟和另外几个小仆围在走廊拐角处偷看。
冬姒微一挑眉,过去拍拍方清棠的肩膀:
“清棠?你们在瞧什么?”
“三……冬姒姑娘!”
小丫头总爱叫她徐三小姐,都过去这么久了,总也改不过来,偶尔还是会口误。
“妈妈带了个新姐姐进来,那姐姐被关进去之后不哭也不闹,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们猜她是不是……”
“是不是死了!”方清棠身边更小一点的女孩抢先道,而后就被方清棠一把捂住了嘴巴:
“窈窈,说什么呢,当心被妈妈听见,又打你手板!”
女孩死在小黑屋里的例子并非没有,曾经也有姑娘想不开,在令人恐惧的黑暗寂静中一头撞在了墙上,等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冬姒微微皱起眉,抬步走向了走廊尽头那个房间。
方清棠和窈窈见此,赶忙跟在她身后。
“哗——”
木门上的锁链发出清脆一串响,冬姒借着两扇门中间的缝隙,试探着朝里面望了一眼。
那时正是清早,小黑屋顶上小小一扇窗往里透着点光。
那几丝微弱的光线下,坐着个高挑清瘦的姑娘,她一身衣衫白得像雪,就跪坐在那里,脊背挺得很直,仿佛不是在受罚,而是正坐在书堂听夫子讲学。
屋外雪虐风饕,刮得脆弱窗框不停作响,而那女子似有所感,下意识朝寒风渗来的位置稍稍偏过脸。
冬姒微微一愣,她摸摸方清棠的发顶:
“这是……?”
“是妈妈今日新带来的姑娘,听妈妈说,她是北城初家的小姐呢。”森*晚*整*理
窈窈在旁边猛猛点头,还学着妈妈的模样叉起腰怒道:
“就这样!呵,装什么清高,就算你曾经再尊贵,如今落在我手上,也就只是个轻贱的小蹄子,看我不好好治治你!”
方清棠赶紧按下她的手:
“你还这么招摇,还嫌挨的打不够多?”
说着,她又抬头看看冬姒:
“我听见了,好像是叫,初霁。”
“初霁?”
冬姒缓声重复这二字,略微有些出神:
“雪意疏时风自恶,云根好出日争光。[2]”
她眸里映着那抹纯白,不自觉微微弯起唇角:
“好名字。”
命薄缘悭
可能是眼前的初霁令冬姒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她对她稍微有些在意。
第一日,初霁没有出来,第二日, 还是没有。
满庭春的花娘们私下里都在讨论这次来的新人是个倔脾气,连一向自信的妈妈都有些坐不住了, 隔段时间就要去小黑屋瞅瞅, 生怕初霁死在里面。
第三日, 冬姒下楼时,发现走廊边上不知为何围了很多姑娘。
冬姒平时待人温柔和善,闲来还会教大家弹琴识字,满庭春的花娘们都很喜欢她,也多多少少受过她的照拂。
见她过来,她们自觉地让出个位置, 有人主动解释道:
“这都三日了,我从未见过哪个人能在小黑屋里待这样久。这初大小姐真是奇怪, 说她烈吧,我们送进去的水和餐食她照吃不误, 可她就是不肯低头顺从, 我看啊, 妈妈都被她气得没办法呢。”
冬姒听着她们的话,点点头, 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