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见礼道:“我不回萧府,往我亡夫祖家去。”
魏寅问:“在何处?”
林婵道:“椿树胡同。”
魏寅挑眉问:“走去?”
林婵咬牙道:“走去!”
魏寅笑出声,锦衣卫们也笑了,其中个道:“从这骑马,到正阳门半个时辰,往西至宣武门,需半个时辰,再往南行半个时辰,才至椿树胡同。你还未走到正阳门,已冻死街头了。”
林婵道:“死就死罢,是我的事儿,与官爷们无关。”
魏寅荡下帘子,不理睬她了,锦衣卫们甩鞭,大马仰头嘶鸣,甩踏弛去,转瞬销声匿迹。
林婵顿住步,斗篷冷透了,浑身没丝儿热气,用力搓手,哈气成烟。她问萧乾:“最近的寺庙在何处?”
萧乾道:“再过两条街,有座观音庙。”
林婵道:“我们去那歇一宿,明早再想办法。”话音才落,又听得轱辘蹍雪声,竟是那千户的马车,不知怎地折回,那三个锦衣卫并未跟来。
第86章 雪途
接上话。林婵因萧乾未雇得马车,被困雪地,一时寸步难行,正盘算往观音庙暂宿,前时离去的魏寅,竟又折返回来,招她到帘前,说道:“我送你去椿树胡同。”
林婵婉拒:“谢过大人好意,大人乃锦衣卫千户,秩品五品,我不过商户之妻,地位低等,不说男女大妨,官商同车已为律法所禁,如何敢谮越。”
魏寅暗忖,她端端正正行万福,态度不卑也不亢,不愧是前詹事的女儿。说道:“你亡夫牵扯一桩旧案,我若是问案,便不受律法约束。”
林婵道:“既然大人问案,我岂能推脱。”由小眉扶进车里,小眉同坐,萧乾在外,车夫扬鞭赶马,轱辘声响,直冲夜幕雪中。
魏寅自吃茶,肆无忌惮打量林婵,确比旧年再见,新添媚色,先前哭过,眼梢描红,楚楚可怜之姿,愈显动人。
林婵被他看得心底不自在,蹙眉问:“大人尽看我做甚,不是要问案么?”
魏寅道:“你今日往顺天府认尸,真认出那是你夫萧云彰?”
林婵道:“这还能做假不成?”
魏寅道:“人死如灯灭,不几天面目全非,萧云彰溺亡捞起,运尸回京,已有不少时日,虽天寒地冻易保藏,但还能认出是他,实难可信。”
林婵道:“外人难认出可谅,但如我这般,与他朝夕共室、同床共枕一年载,就算他只剩一根骨头,我亦能有所感应。”
魏寅道:“红口白牙,皆是鬼话,你看我可信。”
林婵道:“字字肺腑,大人爱信不信。”魏寅淡笑。
林婵问:“大人说我亡夫牵扯旧案,不知指得哪桩?”
魏寅道:“十三年前白塔寺灯油案,你可知?”
林婵回道:“略有耳闻。”便不再多话,小眉觉得冷,抱住她取暖。魏寅自顾捂了手炉,暖烘烘地,闭目养神,似昏沉欲睡,车内寂静无声,帘外风雪唰唰,没个歇止。
转至萧府九房院门前,福安等几露天冒雪站着,冻得拢袖跺脚,鼻涕肆流。
薛忠怨连连道:“这要命的营生,爷一点也不管我们死活,明早一排尸躺着,让他们有心过年。”
薛全道:“和那鬼丫头作伴,每晚在园里晃荡,吓死一个是一个。”众人都笑了。
福安笑道:“废话少说,想想怎么保命。”
薛诚扒门缝往里看。薛忠问:“看到甚么?”
薛诚道:“房里灯亮着,刘妈端了盆出来泼水,九奶奶应是梳洗过,准备安寝。”
薛全叹气道:“她里面熏香暖炉热被衾,我等冰天寒地薄衣裳。”
薛忠道:“既然九奶奶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