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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泪一下决堤,一颗一颗地坠落于地。郁安心想,他这副摇摇欲坠委屈无助的模样,可是练了许久才能抵达如今的效果。他自认为完美,每个角度以及那睫毛扑闪的频率、高度,无一不让人产生怜惜欲。

哪知黑夜微光,没能为郁安渲染无辜、惹人怜的氛围,反倒衬显了程谙意磕到墙后脸颧骨那处泛着微红的画面。再怎么看,程谙意才是那个受到实际伤害的人。

江斐然终是有所顾及,不敢直接凑上前吹一吹,只是始终维持一副护人姿态。

他要去找医药箱。

局面僵持不下,又尴尬至死,江斐然不想再听到郁安说一句话了。就在他想带着程谙意离开的时刻,越导的声音打破寒凉夜色的屏障。

“你们大半夜的,怎么都不睡觉?”导演说话语气心虚,摆明了是明知故问。他当然知道,嘉宾都是被自己的“半夜扮鬼吓人”环节给搞醒的。

江斐然表情严肃,护着程谙意想要离开。在经过导演的时候,他说。

“我们先回去了。导演,这里有医药箱吗?”

“啊,有的。”

“那麻烦指下路吧,我们要去处理一下。”

越湖生在回答完后,越来越觉得江斐然怪怪的。

他这不是为了节目效果吗?导演陷入了自我怀疑,真的太过分了吗?

“怎么回事?你们半夜聚在一起开会呢?”

越湖生来前是被吓的,也不知道某位扮鬼的工作人员为什么反水,他真是被奚渠思的这个操作整怕了,这才想着来看看其他嘉宾怎么样了。

他心里暗暗琢磨,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这个环节,把嘉宾吓坏吓生气了吧,或许还让人受伤了?那他似乎碰上事儿了。完蛋了……

导演连不久前被奚渠思吓飞的魂,如今都又被再次吓得归了位。

“托导演的福,我们正在欣赏世界名画。”欧阳遥将视线从即将看不到的那两道背影上移开,转头打趣道。

哦,电影《消失的烟火》同名画作迎光倚壁,面对众人。主角罗曼蒂克·怀特平静的面庞上神情那是个从容不迫,缤纷乱杂的世界于他而言皆是灰白二色。

唯有一双跃然纸上的眼睛,似在对现实世界诉说他的漠视和怜悯,抑或是大仇得报的快感与有人陪葬的兴奋。

热闹中的血腥。

宁静中的疯狂。

最终都将湮灭消逝。

你别说,黑夜观画,还挺有氛围感。

但越湖生并不想要。

“导演,你有没有觉得那幅画上的人正在盯着你,他马上就要从画里走出来,然后张开血盆大口,饮血啖肉,大快朵颐。”路熠宁声线颤抖,他只有把自己害怕的东西说出口让更多人知晓,自己才能不那般恐惧。

“我去!什么玩意儿啊!”导演赶紧躲缩在旁人身后,窘态被和奚渠思同来的扮鬼工作人员的摄像机拍个正着。

“你们这是怎么了?”奚渠思正拉着大半夜兢兢业业的工作人员来拍下属于导演的专属素材呢。

导演也从人身后走了出来,缓了会儿神,才追问:“刚刚江斐然说要医药箱,是有谁受伤了吗?谁能来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很抱歉,因为我想出的环节让人受伤了。”

短暂的沉默后,郁安打断顾柏柏夹枪带棍的阴阳怪气,最后是喻忱有条有理地将客观事情陈述出来。

郁安面色难看,他没想到,顾柏柏如此不顾及镜头,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把他说得十分不堪。两人都快要像小学生斗嘴那样,吵不过就差干上一架了,还好喻忱现身解围。

“天亮还要录制节目,大家快回去休息吧。”

然后,人群散了,郁安依旧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