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行听话地扒拉一口,就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咽不下去,也很难吐出来。眼睛都被憋红了。

曾不野坐在他旁边,帮他顺顺后背,接着抱住了他。

徐远行在她的怀里很安静,过了很久说:“我终于是孤儿了。你不知道,我妈去世的时候,我诅咒自己成为孤儿。”

“现在我终于是孤儿了。”

“他临走前脑子很清楚,他还知道立遗嘱,他把东西都留给了我。给那个人留了一套小房子。”

“他什么都知道,他真的就是纯坏。”

一个纯坏的父亲,带给他多少伤害,此刻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人都走了,还能与谁计较呢?

徐远行说完这些就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在曾不野的膝头睡着了。他从未想过,他在半路捡来的那个看起来半死不活的人,竟在日后的某一天成为他的救命稻草,他的依靠。

她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她的安静就是最大的安慰。他睡得很沉,偶尔说两句梦话,那梦话里满是委屈。

到了半夜,曾不野拍拍他的脸,他迷迷糊糊站起来,任她牵着手,跟她走到了床上继续睡觉。

徐远行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睁开眼睛看到曾不野正在化妆。

他没见过曾不野化妆。

但这一天的她,正对着一柄小妆镜夹睫毛。窗外的玉兰树叶最终抵不过秋风,正在簌簌地落着。她翘着小手指,终于有了点温柔的姿态。

听到动静就回过头看着徐远行:“醒了?”

“醒了。”徐远行凑近了看她,曾不野可真禁端详。有人好看,是乍见就好看,看久了,就惯了;曾不野呢,乍见她觉得她相貌太冷,但越看越顺眼。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他问。他睡太久了,喉咙睡得紧,心情并没有因为睡眠好转。

“我是这么想的。”曾不野一边整理化妆袋一边淡淡地说:“如果你觉得今天天气还可以,我这个人还不错,我们还可以结婚,那咱就去领证。如果你觉得不想结婚,那今天天气还不错,我们出去走走。”

徐远行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曾不野呢,坐在他旁边,轻声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我没有家了,你也没有家了。那么,如果我们两个组成一个新的家,这世界会变得好一点吗?”

家。

家这个词距离徐远行太遥远了,母亲去世后他就觉得自己没有家了,所以他总去天地之间,他觉得天地就是他的家。

“曾不野…”

“别煽情了,要么结婚,要么出去走走,好吗?”曾不野说。

“好。那我们去结婚。”

【??作者有话说】

还有最后一章,我会好好收尾,请等我两天!

34 ? 暴雪天

◎除夕夜◎

9月29日这一天发生了两件事:下午曾不野和徐远行领了结婚证;傍晚殡仪馆打电话通知徐远行给他的父亲安排火化。

这两件事情碰到一起,带着强烈的戏剧冲突。

这一天曾不野化了妆,出门前要求徐远行回家取证件的时候换一身西装出来。徐远行说要这么隆重啊?曾不野就翻出一张照片给他看:照片里是1990年的夏天,她的父母去领结婚证那一天被人拦下拍的一张照片。

遥远的1990年的夏天,曾不野的父亲穿着大一号的西装外套,母亲穿着一条红色波点连衣裙,兴高采烈去领了证。从民政局出来,被人拦住拍了一张照片。遥远的1990年夏天的闷热的风经由照片吹到了他们的脸上。穿得像父母一样去领结婚证,是曾不野对浪漫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