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嘲笑过此人惜命。
谁知他竟然把他隐秘至极又守卫森严的军营,当成了自己家一般自由出入!
张翼青葱晓事起便是神童,一路顺风顺水,纵使刚至舞象之年的他刻意修炼城府,面对如此羞辱也根本沉不下心,当下便青筋暴起,乱喝道:
“手下败将,竟也用阴招来对付本将军!”
“阴招?小将军怕是记性不太好,自己用阴招对付漠北老将,怎么,转头就忘了?”裴彦苏擦完手,又用长指,慢条斯理地将那巾帕打结。
“你……”张翼青知道自己在口舌上争不过裴彦苏这个周地状元,也懒得费神,转而说起旁的:
“你也就只有那点偷袭我粮草的本事,你们漠北老将所领的两万五千人尽数丧于我手,反观我渤海大军雄姿英发以逸待劳,就凭你们,也妄想动我一分一毫?”
“张将军失策呀,”裴彦苏哂笑,微微摇了摇头,“你以为我已经找到了这里,仅仅是为了烧你的粮草吗?”
张翼青眉头一皱。
果然,在裴彦苏话音刚落时,他身后远处的深林上方,从不同的方向燃起了狼烟。
那不是渤海的狼烟,只能是漠北的
包括酒酣耳热的乌耆衍在内,众人都看着格也曼。
也听到了他慷慨激昂,陈述着今晚宴会的主角,赫弥舒王子是如何污蔑他的。
当然不止于此,他还拿出了一张颇为陈旧的字条,递交乌耆衍手中:
“赫弥舒同永安公主与渤海国王大嵩义勾结,证据确凿。”
正是萧月音亲笔写给大嵩义的,上面还有两人的私印。
大嵩义手中的佛珠不断捻动,转头,微微瞥了一下身侧的高王后。
“陛下,听臣妾一句劝,来日方长!”高王后也立刻跪了下来。
可大嵩义心头的火越烧越旺,抬脚,便将自己这继任的王后狠狠踢飞。
为了国王之位他满手血腥,甚至恩将仇报将一心扶持他上位的元妻一族全部处死。上位后,他最喜欢做的事之一便是看着满宫妃嫔们为了他那施舍的恩宠争得头破血流,而高氏也是其中最得他心的一个玩物。
封高氏为王后,也当他施舍给这个玩物一点甜头罢了。
从前许高氏偶尔置喙朝政,他姑且一听,但今日高氏所言,每一个字都在为他心头的怒火添柴。
上一次他的毒箭竟然没有要了裴彦苏的狗命,这一次,他为了争口气,也必须要冒险去一次沈州。
他不会输,也不可能输!
“陛下,陛下……”高王后挨了掏心窝的狠狠一脚,登时吐了鲜血,但坚韧如她,绝不会放弃劝说大嵩义的机会。
呼风唤雨的渤海王后像狗一样又一点一点爬回到了国王的脚边,她华服的裙摆将一路的鲜血擦成了胡乱的一条,她没有心思理会这些细枝末节,只抱住大嵩义的靴子,一面哭一面道:
“那张永安公主当日做赌留下的字条,陛下一直都保存得很好。这一回,陛下非要亲自前去,是想用那字条,在乌耆衍和赫弥舒面前污她清白,好让她无地自容,只能跟陛下回来吗?”
大嵩义这才蹲了下来,毫不怜惜地抓起高王后的下巴,冷冷道:
“没错,把永安公主抢回来,让她代替你做朕的王后,你满意了吗?”
营地的边缘光影绰绰,来人身材高大伟岸,却因为背对着光源,让她看不清面容。
“你……你是何人?”她明明该后退,脚上却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只能靠言语虚张声势。
“溯娘,我,我……”挺拔健硕的男子,说话却期期艾艾。
——“谁许你叫我‘溯娘’的!”裴溯生硬地拒绝,几乎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