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苏用大掌覆住她被泪水沾湿的细嫩面颊,拇指抵在她眼下,刚好与泪珠相凝。他墨绿色的瞳孔此时也氤氲了水汽,目光温柔逡巡,从她颤抖的鸦羽长睫缓缓下移,扫过挺翘而小巧的鼻梁,扫过她因为哭泣而红嫩的鼻头,最后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他倾身,用薄唇去表达他入骨的思念,虽然她用离开的阴差阳错把他逼疯了太多次,在终于见到她的时候,他仍旧不敢粗暴鲁莽,要如珠如宝地小心翼翼。
贴上的一瞬,被他抱握的腰肢抖了一抖。
“阏氏醒啦!公主,阏氏她——”头顶却传来阿苔雀跃的声音,但似乎是发现了楼梯口上相拥的两人,欢呼又戛然而止。
“王子你来了!你可终于来了!”阿苔继续欢呼着,楼梯这处光线不好,她居于上位,并没有看清两人通红的双眼,只由衷感叹兴奋:
“公主日盼夜盼盼着你来接她,这下好了,她不用悄悄抹眼泪了!阏氏也醒了,我要赶紧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说完,又转身,头也不回地“噔噔噔”上了楼。
“公主,原来你日夜都在盼我来。”萧月音耳边传来他说话的声音,沉稳的玩味满满,又似乎隐隐含着惊喜。
被阿苔这一打岔,萧月音方才的心潮澎湃生生戛然而止,她垂首胡乱拭去面上残留的泪水,然后轻轻推了推仍抱着她的男人,低声道:
“阿娘醒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她吧。”
裴彦苏低低地应了声,松开怀抱,然后任由她牵着他的手,带着自己也往楼上走去。
萧月音心头又胀又涩,被无数甜意占满,嘴角悄悄上翘。
她以为他发现不了,其实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
两人牵着手来到楼上的卧房,彼时阿苔已经抢先一步,眉飞色舞地把王子来了的消息告诉了初初醒来的裴溯,裴溯虽然脸色苍白,在见到萧月音裴彦苏牵着手入内时,疲惫的脸上也浮起了浅浅的笑意。
她看得真切,两人的双眼虽然都是红红的,但牵手之处十指相扣,偶尔的对视尽是浓情蜜意,再也容不下旁人。
裴溯心头的大石落地。
文人四大雅趣之琴棋书画,萧月桢从小师从大儒,样样拔尖、无一不出众。
但她萧月音不是,她与姐姐虽然几乎生得一模一样,可许多事上是天差地别。
方才那东宫宴上她之所以能成功讨巧藏拙,是因为深爱萧月桢的裴彦苏从金胜春的嘴里听到了萧月桢当年的剽悍之事,为了萧月桢的颜面,才故意将所有人的注意都移到自己的身上。
眼下两人独对,他旧事重提,再次直直剑指那“会棋”一事,根本不给她任何再次藏拙的机会。
怎么办?
到底怎么办?佛家世尊释迦牟尼的十二岁等身金像,本就是这次随永安公主和亲漠北一行所携中最为贵重稀有之物。
其实最早的时候,禅仁居本也是个佛寺,甚至其历史还要长于大周之国祚。奈何在其建成后不久,幽州便开始陷于混战的泥淖,被漠北的各方夷狄轮番占据。禅仁居也先后数次毁于战火,寺内僧众也几乎逃窜殆尽,便渐渐荒废,而至今日。
这一次也是为了迎接永安公主一行,漠北王廷才简单将禅仁居重新翻整了一番。又因宝川寺僧侣带来了等身金像,禅仁居内便专门辟出了最大的一处佛堂,以示尊重。
谧步走入那佛堂,只见几位沙弥盘腿端坐于墙边蒲团上,阖眼诵经。一眼望去,其中并无静泓的身影。佛龛上宝相庄严,前方供有鲜花果盘,香火缭绕,余烟袅袅,与昨日所观之残暴非人的刑罚,堪堪两个世界。
佛龛前只有一个蒲团,裴溯被请先行下拜。跪立叩首,双手合十,裴溯阖眼默念数句,又缓缓起身,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