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难免。为人妻者,最要紧不过一个‘顺’字,只要你处处宽仁顺从,不出差错,他定不会亏待你的……”
祝琰一一应下,祝夫人还待说话,便闻外面传来祝瑶的声音,“我又不是外人,怎么连我也拦着?”
祝夫人忙擦了眼角泪痕,笑斥道:“越大越不像话,连娘的屋子也敢乱闯。”
帘子一掀,外头走进来一个明艳少女。鹅黄半臂水绿裙子,衣襟裙摆绣着牡丹,梳双鬟髻,鬓侧镂金托底彩玉蝴蝶坠东珠的发簪熠熠生辉。颈上挂着一串赤金璎珞,珊瑚碧玺围拱着一枚如意锁。
祝家的女儿,人人都有这样一串璎珞。长姐祝瑜那枚,锁头上刻的是“吉祥”,而她的则是“平安”。自去了海洲,已多年未曾戴过了。祖母病重后,脾气越发古怪刻薄,在她面前穿个鲜亮裙子,戴个夺目的首饰,都会成为“不安于室”的罪证。
祝瑶一进来,便扑到祝夫人怀里,挽着母亲的胳膊,倚靠到她怀中,望着祝琰道:“二姐姐如今人在京城,往后可要多回来瞧瞧我们。这几年娘想你念你几乎成了心病,每回寺里烧香家里祭祖,嘴里念的都是保佑姐姐平安。”
祝琰温柔地应和着。
“我听说,世家娶了新妇,婚后不久就要摆宴,一来考较新妇待人接物的本事,二来是正式将新妇介绍给世家内眷们,联络和巩固内宅之间的往来。”祝瑶笑道:“不知宋夫人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帮姐姐设宴?到时候,我跟大姐姐也应当去捧场的吧?”
祝瑶说到了正题,祝夫人欣慰地瞥她一眼,便问祝琰,“琰儿,这件事你婆婆可与你商议过了?”
“尚未。”祝琰道,“这些日子忙着准备回门的事,婆母很是重视。至于旁的,待慢慢从长计议不迟,娘知道的,我刚嫁入宋家,诸事都还未明,就连各院的人也未认清楚,此时叫我设宴,只怕出乖露丑,要闹笑话的。”
祝夫人正色道:“话不是这样讲,此事不单是你自己显示才能的机会,更是宋祝两家内宅的大事。你有什么不懂的,若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婆婆,尽管派人来问我,雪歌梦月虽是丫头,待人接物方面,皆用心调理过;另还有你两个姊妹,都是帮我操持过宴事的,这么多人帮衬着你,怎会叫你闹了笑话?”
祝琰默了一息,抬眸笑道:“母亲的意思,是要我向婆母提议,尽快备宴?”
祝夫人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手指捋着祝瑶的鬓发,道:“母亲殚精竭虑,不过为着你前途着想。再说,也要还你大伯父的人情啊,下个月采薇便及笄了,你伯父伯母照拂你多年,又替你操持送嫁,咱们不能不念着这份恩情……”
祝琰垂眸拂了拂自己的裙摆,淡声道:“母亲的吩咐,女儿记下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外头宾客已经等候许久,别叫他们等急了。”
“母亲,三妹,咱们走吧?”
天色晴澄,抬眼一望无际的碧蓝。花园里阳光正好,周围人声喁喁,伴着戏台上喧闹的锣声。
祝琰坐在椅中,脸上带着温雅的笑意,不时答几句身边人的问话。
手中捧的茶是滚热的,可心中却觉苍凉如寒冬。
这种冰冷窒息的感受叫人无法放松,需得时刻保持警惕清明。
傍晚她在垂花门前与众人辞别,母亲不舍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好孩子,有什么不如意,万万不可瞒着家里,爹娘总会想法子,让你过得和和美美。”
——“在家里怎么都成,便是骄纵些,爹娘也乐意宠着你。可宋家到底不是娘家,切不可再给姑爷冷脸瞧,当人妻子的,怎可不顾在外忙了一天的男人,自个儿躲在帐子里先睡下了?你呀,过些日子回来,娘慢慢与你说……”
祝琰抬眼,望着母亲湿润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