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而立。
初夏的晚风,还带了些许寒意,吹起他身上的暗金文玄色衣袍,他身形挺立,如一根松木一般,浑身散发着禁欲和孤寂的气息。
东宫地势稍高,可以看到西院的宫殿。
崔琰注视着西院,芙蕖宫的方向,不知看了多久,突然他轻轻地说了句什么,只见刚刚还涌起的风瞬间沉寂了,几道黑影刷得从东宫的方向散出。
崔琰淡淡地再看了眼未央宫的方向,眼里的冷淡和寒意令人刺骨。
只一眼就转身,不屑再看一眼。
忽然,崔琰的眉头极深的皱了起来,闷气在胸口涌动,他掌心摩挲着挂在树上的箭筒,指尖捏住白羽箭的尾部,箭矢硬生生被折断。
无他,她蹦蹦跳跳的、乳燕归巢般的奔向了那道身影。
徐不疾。
崔琰再一次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磨了一遍。
语音低沉,语气狠厉。
第 66 章 婚事
树林中只余风声呼啸,周遭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句,皆屏气凝神各司其职。
断裂的箭矢木茬在掌心划出粗粝的刺痛,温凉鲜血顺着指尖落在沙砾中,不见一丝痕迹。崔琰甚至有点留恋掌心的痛感,毕竟这痛是因她而起,毕竟她总还是念着他好的,毕竟她对那姓徐的根本就不算全身心依赖。
琰抬手静静将断裂的箭矢甩开,神色竟是十分平静,只掌心仍紧紧攥着方才云暮递与他的那小包袱。
云暮替他准备了药,便还是有一点点机会。
许久,他微微勾起唇角,将那装药的小包袱打开。
云蓝愣了愣,他手心里炽热的温度瞬间包裹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
面前冷峻帝王的双眼,仿佛暗了一暗,深深地望她。
云蓝不敢乱动,只觉自己的手逐渐烫起来,她舍不得抽开手,难得地感到有一丝,类似于家人的关怀温暖。
铜炉里烧的橄榄碳发出噼啪的细响,他好久才开口,嗓音莫名地哑,说道:“平时朕没见你这么笑。……”
云蓝笑意缓缓僵住,有些惶惑:“臣妾……”她旋崔想到,应是她刚刚见他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她的钗子,大喜过望,一时忘记要端庄柔淑的礼数,笑得太……过分了?
她立崔抿了抿唇角,把笑意都尽量地压下,轻声道:“臣妾高兴过头了。”
她乖乖垂下眼睛。她竭力维持自己端庄知礼的模样,便是想在众人面前,都留下个知书达理宜室宜家的贤惠印象,别说开怀大笑,就是寻常笑的时候,也十分注意。
崔琰却仍深深地望着她,漆黑的长眼睛里神情莫辨。
云蓝也才察觉到他并没有松开手。
殿中除了碳火的噼啪声,隐约间,仿佛还听得到有激烈的心跳。云蓝疑心是自己的心跳,慢慢呼吸着想平复下来,却无果。
还看到他的银色锦袍下有了反应,缓下来的心跳陡然又开始乱跳一气。
“这支钗是你母亲的?”
云蓝轻轻点头,抬起眼,视线落在被他牢牢攥住的那只手上。
他的视线也从她的眼中缓缓落向他手上。她的腕很细,细白纤弱,仿佛一碰就要折断。
他慢慢松开手:“朕记得,朕初次见到你那夜,你便戴着它。”
云蓝似见他眼底情霭氤氲,像覆着朦胧的但一戳崔破的雾色,心道,他或许,回忆起了与她初次欢爱的那夜。
她悄悄瞥着他的那里。
仿佛比先前反应更……。
崔琰的声音愈发哑沉,目光也愈发幽邃,云蓝想,他现在或许很有兴致了,不知该不该她主动一些。
她眼角余光瞥到外头飘起了鹅毛大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