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迷茫了。
这种感觉还是头一回。秦玅观格外无助。
腹中文墨不见了,秦玅观乱糟糟地向唐笙倾诉,说到最后一直在重复那句:
“我没有阿娘了,不能再没有你了。”
唐笙听得眼眶发涩,鼻子也跟着酸痛起来。
陛下这人内敛透顶了,再多的恳求和不舍化作这句也就足够了。
“我不学你。”唐笙唇瓣发颤,“我虽累,但还不想走。我还要……赖在陛下身边。”
秦玅观的薄唇蹭着她的额,嘴角尝到了咸湿的味道。唐笙的话鼓舞了她,秦玅观拭干泪,撑身端来药碗喂她。
唐笙配合得极好,比秦玅观重病时听话多了。为人伺候了二十余年的秦玅观,喂药时动作还有些僵硬,唐笙嘴角渗出的药渍染上了她的前襟,秦玅观光顾着替她擦拭,自己却准备穿着这套袍服出入军营与厅堂。
屋外值守的官员小心提醒了几回,秦玅观充耳不闻。
唐笙牵了牵她的衣角,用眼神恳求她。
秦玅观本想将政事堂搬到她所在的厢房,时时刻刻陪着她,又怕来往的人打搅了她歇息,又依偎了许久才打算起身。
“等我两个时辰。”秦玅观隔着白布啄了啄她的额,“处置完军务,我就过来。”
“好。”唐笙的指节滑落,催促她快些去。
秦玅观一步三回头,阖门声又轻又缓。
嘈杂的脚步声远了,听着像是仪驾远去了。
唐笙低声咳嗽起来,胸口一阵闷痛,喉头也涌起一股热意。她歪至榻边,吐出了一滩染着血丝的褐色药汤,眼眶通红。
侍奉她的婢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唐笙张了张嘴,食指抵在了唇畔。
手脚发麻的婢女惊恐地点了点头。
染上褥子的血渍和汤药很快擦拭干净了,唐笙望着帐帷,呼吸愈发急促了。
躯体不再能为她轻易控制,思绪漂泊无依,拖拽着她陷入昏睡。
*
“王望部接着推进,勿要停留,那些未曾拔出的丹帐营地交由方维宁部扫清。伤亡不必细报,朕只要知晓是胜是负。”
兵官们纷纷应声。
秦玅观搁笔,疲倦的眼睛掠过文臣那列:“还有事要奏么。”
官员们对视几眼,择中代表出列。
“京中来报,太女殿下请诏大赦天下,为伤亡将士积福。”
“这一季的粮草押来了,太女殿下还调拨了五十支高丽参奉给陛下。”
“祈年殿设了两回坛了,宝华殿请了出家人做法,静初师太说,陛下可——”说着,朝臣悄悄望了眼秦玅观,未见她露出恼色才继续说话,“亲自设坛祈福。”
秦玅观从不信这些,朝臣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如实奏报,没成想她这回竟应得很快。
“此事便交由方——”
话音未落,方十一疾步行至她身侧耳语了几句。
秦玅观一言不发,当即起身离开政事堂,袖风带起得凉意弥散在两列臣子中间。
“怎么回事?”秦玅观的当阳穴跳得厉害。
“值守婢女说,十九将药都吐了,御医来时又昏过去了……”方十一越说声音越低。
秦玅观脚步停滞,身形不受控制的晃动起来。
不安感裹挟了她整颗心,她惊慌和恐惧喷薄而出,唯有面容仍是镇定的。方十一上前扶她,却被秦玅观一把推开。
她迈上石阶,婢女们已为她推开门扉。
御医们拥挤在窄小的里屋,青蓝色身影攒动,听着身后的响动连忙让开一条道路。
玄色的广袖垂下,遮住了瓷色骨感的双腕。
秦玅观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