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的队伍, 自己则以刀拄地,抬高膝头奔向浓烟指引的方向。
“总兵!”属官跪爬上坡叫住她,“您这是——”
“你们继续向前,若是泷川守军不多便直接攻下策应大营,若是守军太多就绕过去,直奔平梁大营!”方箬抽下腰牌和总兵令箭,“快走,勿要拖延时间!”
身姿矫健的方箬动作快得像是一道黑影从属官探出的指尖溜过,属官焦急呼喊,她却没有回头。
雪夜急行军,风险大,难度也大。方箬凭烟火判断方向,只身扎进没有足迹的雪地,小腿肚都陷了进去。
她在前开路,跋涉数里,忽觉足尖一痛。
追随在侧的兵丁去扶她,方箬一把将人推开,扶膝继续往前。穿过了这片原野抵达高地,方箬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兽夹。
蕃西的冬日太冷了,时常奔走在外的守军无论官职大小都会在长袜上裹上厚重的布条,再于靴中塞上干草,方箬也不例外。若没有这些保暖举措,在外当值的将士们脚趾头都要冻掉了。
兽夹咬上她时,方箬脚底早已冻麻了,毫无知觉,硬生生拖着走了一段路才感受到了疼痛。
“往前,不准掉队。”方箬躬身掰开兽夹时也不忘催促行军,她抽了布条将伤足缠了个结实,确保不会留下血迹便继续行军。
没有火把,没有人知道总兵方才做了什么,将士们只知晓方总兵在带领队伍寻到土道后逐渐落到了队伍中部。
*
辘轳车周遭围了太多库莫兵了,黑压压一片,在雪地中分外显眼。
可汗换了马随车而动,看着母亲推开车门远眺。
“母亲,她们还在僵持。”可汗俯身,恭恭敬敬地禀报马背上看到的情形。
“有援兵?”秦之娍问。
“有,不过百人。”可汗答。
“不止百人。”金珠大臣按马上前,指了指远处晃动的火光,“斥候来报,右侧又有一支援兵正靠拢,看着人数不少。”
护卫统领当即拔刀,呼喝库默兵护住可汗与可敦。
“大概多少人。”秦之娍问。
“已派人再去探看了。”大臣答。
秦之娍思忖片刻,挥手叫另一队兵马补上:“尽早捉到唐笙,此事不得再拖了。”
说话间,她远眺了片刻,蹙起了眉头。
前方的厮杀不知为何忽然停了:追击骑兵按马徐行,远远望去几乎没有再要行进的迹象,拼死抵抗的齐军也停止了运作。
茫茫雪原上,绯袍女官化作一点缀于白雪之间。
秦之娍凭身形和服制认出了缓缓行至两军中央交战处的人,眼眸微瞠。
“停下!”她叫旗兵发令,叫停了整支军队,“侧翼骑兵阻击靠近的援军,将他们隔开。”
顺天可汗不解:“我军势头正盛,为什么要停下?”
“那女官走到阵中,以死相逼了。”秦之娍说,“她不能死。”
可汗仍是不解。
“瓦格人要输了。”秦之娍耐下性子同他解释,“到时候冲在最前边的那四部,还有还击的可能么……”
“齐人元气大伤,我军士气正盛,一鼓作气攻入京师不好么?”顺天可汗越说越激动,言语间藏着轻蔑与期待,好战血脉在身上涌动,“母亲您不是最想回到齐都,回到您长大的地方么。再给儿臣些时间,儿臣一定缚住崇宁帝,叫她来给您请罪!”
他越说越激愤,仿佛秦之娍远嫁和亲的苦难都是秦玅观造成的。秦之娍听着忽觉厌烦。
她道:“丹帐为何做了那么多年的属臣,你的父辈为何连正面进攻大齐的胆量都没有?”
这两句话将年轻的顺天可汗问得泄了气,他赌气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