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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说出来能让家人们再度欲言又止…或者拿出家法(可惜并没有这种东西)的想法,达米安忽然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

他的房间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两扇门之间仅仅隔了数十米。米色的墙纸在走廊的暖光下折射出深浅不一的暗纹,他站在两扇门之间的位置,回过头看。

有一瞬间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其实想想,在雪山的日子真是少有的闲适又轻松的一段时光啊。

母亲基本只关注他们有没有完成课程和训练任务,其余时间近乎放养。于是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坐在屋檐上看日出日落,还有静谧的月亮。

认真说起来这都是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同一个太阳月亮,每天照常升起落下,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发光的灰尘罢了。

可看着它们的时候,有人的眼睛很明亮。于是灰尘也变得与众不同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达米安的脑子里总是闪回一些没有意义的小事。

有段时间他很喜欢在任务的时候在路边买冰淇淋球,这东西又甜又可爱,和杀手刺客之类的身份完全不搭。但他就是那种一身反骨的人啊,尽管不会明着反抗母亲和外公的命令,但总是会在服从之余做些自认为离经叛道的举动。

在当时的他心里,甜食是软弱的普通小孩才会喜欢吃的东西,还有比甜食更能挑战身份权威的东西么?

但塔米其实并不喜欢吃冰淇淋,每次总是挖了两勺就不再动口,他问过一次,她闷声闷气地说冷。

明明在雪山上住了很久,山上的气候可比冰淇淋冻多了,达米安不知道她怎么会觉得吃冰很冷。就像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养成了随手接过她手里的冰淇淋,以在酒桌上吹瓶的豪迈一口气一口吞下的毛病。

他那会儿还会隐约自豪,将其视作勇气的证明。毕竟这可是做到了妹妹无法能及之事啊!

尽管现在想来,这举动并不离经也不叛道,甚至愚蠢得可笑。

他以审视的目光回望过去,发现他竟也存在一星半点所谓的“童年”,这个阶段的标志性事件不就是做些可笑的事么。

以莫名其妙的兄长尊严囫囵吞下一个冰淇淋球,试图获得呆子震惊崇拜的眼神,但实际上一无所获;以身份带来的骄傲认为自己与生俱来就能掌控一切,结果家族妄图以血的方式教他自省和低头。

林林总总,枚不胜举。愚蠢的过去已经足够多。他已明白,只有主动伸手才能把希冀之物留在掌中。

但他还没意识到一件事情。

时间滚滚向前,除去死者,没有人还留在原地。

达米安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手搭在门把手上,一直没有推门而入。已经是凌晨了,他应当去休息,但又觉得还是应该做点什么,就当是加装安全感。

在他刚准备离开的时候,走廊尽头突然响起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尽管被厚重的地毯消音,但仍然清晰可辨。

来人根本就没有想过隐藏脚步。

达米安皱起眉头。

*

走廊空空荡荡。高大的身影经过达米安的房间,在旁边的那扇门口停住了。

正当他要敲门的时候,一道阴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陶德,你这么晚过来是要做什么。”

杰森挑了挑眉,“……这是在家里,你有必要这么神出鬼没么。”

在他背后,达米安幽绿色的眼睛沉沉锁定着他,森寒得像是森林里的饿狼。“这是凌晨一点。”

杰森有点莫名其妙,凌晨一点怎么了,这还没到哥谭晚上最热闹的时间呢。

“我妹妹的房间门口。”达米安继续说,声音越来越低。“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

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