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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德罗迎着光看向艾尔, 长时间的对光让他对周围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觉得整个厅堂内的壁画似乎都染上了血色。艾尔起初一直看着的那幅壁画尤甚,帝国的神塔仿佛晕染在了血色夕阳之中。

斐德罗舔了下发干的嘴唇, 试图朝着艾尔靠近些许,却被言泽眼中凛然的杀意逼退。最终他定在了原地,诚恳道:“殿下,莉莉安公主是如何死去, 又是怀抱着怎样的信念为何死去, 你都已经一清二楚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无论伯温森今日是活着还是死去,当艾尔动手那一刻起,帝国之争就到了另外两人手中,与他再无干系了。所以斐德□□脆透露出了自己内心一些肺腑之言, 咬牙间分外替他可惜:“你明明有机会,以最正统不过的方式,正大光明的把这一切夺回到你的手里。明明只差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 却是天堑。”艾尔淡淡道:“斐德罗卿,你在开口前有没有想过, 我为什么能以你们所谓正统、王道的方式做到这一切呢?”

斐德罗不说话,艾尔继续道:“因为我不知道。”

他开始笑。只是那样的笑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可怜。

艾尔垂眼看着自己沾满血迹的手,微微阖上眼睛时,似乎又回到了昨天。

他从哈珀留下的录像中得知了黄金蔷薇祭上发生的一切。即便内心早已有了部分无法直视的猜想, 但在一切成真的瞬间,艾尔仍旧是如此难以接受。

他只觉得自己五感彻底封闭,在一片蜂鸣声的包裹中自己像是沉入海底了一样。但现实并不曾放过他, 他看着自己妹妹死前经受过的一切, 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被撕扯,那一瞬间心脏和喉咙被什么撑满, 鼓胀到他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就连眼泪也无法流溢半分。

她是如此勇敢又如此决绝,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帝国公主,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皇室成员。

可只有艾尔知道,他的妹妹曾经是那样柔软天真,看着他离去连眼泪都不舍得落下,哽咽着让哥哥记得自己的笑脸。她原本不需要做到这一切,她原本只需要快乐、幸福、无忧无虑。

一个人的成长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艾尔比所有人都清楚。而他曾经以为自己只需要背负下所有的磨折,那么他的妹妹、他的外公,他所珍视所爱的那些人,就可以活得轻松一点。

只是没想到,他们只是活在艾尔想象中的美丽伊甸,所有人的余生都是如此煎熬翻覆,执着地为他人所想,令所爱之人痛不欲生。

斐德罗看到艾尔在仓惶凄怆的笑中红了眼眶,他手臂上的皮肤像是痉挛了一样在细细抽搐,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到嘴边只剩下撕扯开的气音。

他的声带和魂灵一起被绷紧,那样的神色已经痛苦到狰狞,而艾尔的眼眶里溢不出泪水。

艾尔张了张嘴,声带里终于找回来一点颤动的音色,不过不待他说话,就又俯身呕出了一口鲜血。这令艾尔身体一软,径直半跪在地上,艾尔掩着喉间涌出的鲜血,不自知地发出困兽般的怒吼。

而后那种咆哮又湮灭了,被寸寸碾碎在他的指尖,只剩下一种尖利的气啸。愤怒喊不出来,就连尖叫也再发不出声。

生理和心理同时达到无助顶点的艾尔闭上眼睛,躲避掉光芒的那个瞬间,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灵魂。片刻后,他单手撑着地面,看着地面上晕开的血水之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庞。

“因为我不知道……!”他喃喃道,以沙哑的声音再度回答着那个问题。

那样一种,空洞的、愤怒的、歇斯底里的凹陷。

“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踩着我妹妹的尸骨、踩着莉莉安的眼泪和痛苦,一无所知地走到了现在!我以为她被保护的很好,我想她永远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