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面前茶汤还热着,赵内侍给陆乘书倒了一盏。
“此茶如何?”陆濬问。午膳后,采苓端来冒着苦涩热气的汤药走进屋,陆宋远杳刚喝两口,陆乘书便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闻到了药味,“在喝什么?”
陆宋远杳捧着碗,一口气将所有汤药喝完,才拭着唇角道:“许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所以身子有些发虚,便抓了些补气血的药来喝。”
看到她红肿的眼睛,还有那苍白的脸色,陆濬方才在殿中的话似又在他耳旁响起,他有些沉闷地走上前,将袖中的茶盒搁在她面前。
陆宋远杳看看茶盒,又看看陆乘书,“这是……给我的吗?”
陆乘书闷闷地嗯了一声。
陆宋远杳却是一喜,唤采苓去备茶具,她刚才喝过药,嘴里正是苦涩,觉不出味道,喝点茶汤倒是能清清口。
采苓也笑着应声,端着药碗退了下去,待门外脚步远去,陆乘书才问道:“你很喜欢?”
陆宋远杳点头道:“喜欢,很喜欢的。”
这是分别六年后,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送她东西,她怎会不喜欢。
陆乘书喝了一口,缓缓道:“茶清且甘,尚品。”
陆濬点了点头,望向靠近陆乘书面前摆着的那盒茶,道:“这是昨夜蜀地新送的蒙顶甘露……”
他本就性子清冷,又不善闲谈,顿了顿,索性直言,“她常喝这个。”
陆乘书面色未改,拿起茶盒细看,“殿下是要我带回去给素素吗?”
听到“素素”从陆乘书口中道出,陆濬的眉宇不收控地蹙了一下,低低道:“嗯,你们一起尝尝,若你也喜欢,下次便多备一些送去府邸。”
陆乘书起身道谢,陆濬又唤他坐下,便是还有话想要说。
“她……”陆濬又是一顿,难掩疲惫的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昨晚睡得如何?”
袖袍中陆乘书手背上的青筋微跳,神色却只是带着些许诧异地问道:“殿下怎地问起这个?”
陆濬的手瞬间握紧,冷眸也同一时间落在了陆乘书身上,“你不知道?”
陆乘书不解蹙眉,摇了摇头。
陆濬逼自己匀了几口气,想要缓声与陆乘书解释,可还是有些没忍住,一开口时,语气明显比方才冷了许多,“她最惧怕的便是雷雨交加的夜里,因为不问散人离世那晚,便是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陆乘书愣住。
怪不得他今晨推门出屋时,看到贵妃榻上的她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用被子将自己裹得那样严实,完全看不到面容,只露出不到一寸的发顶。
陆乘书脸上的温笑淡了下去,他问:“殿下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宽慰她的?”
陆濬垂眸,望着手中茶汤。
陆宋远杳头一次发作时,正巧是在他殿中,那晚有宫宴,入寝完了些,她给他施针时,外间便开始狂风大作,等收完针准备离开,一道响雷在天空炸开,陆宋远杳手中药箱顿时落地。
陆濬简直不敢相信,往日里那般镇定自若的小姑娘,竟然会坐在地上,哭得整个人都在剧烈抖动。
他叫她名字,她也好似没有听到,只不住地将头往膝盖里埋,仿佛那外间一声声惊雷,都劈向了她。
陆濬当即便暗暗许了誓言,不管今后如何,他都要护眼前女子的安危。所以后来在择婿时,他给她相看的那些男子,全部是京中之人,只有让她在长安,让她就在与他一步之遥的永昌坊,他才能护住她,他也才能安心。
自这之后的一年中,凡是天色暗沉,起风将要落雨,陆濬便装作睡不着,唤陆宋远杳入殿,两人坐在案旁,一面喝茶,一面看书,待雷雨袭来之时,她会如头一次那般,控制不住地